被摸了腦袋的少年耳尖通紅,不好意思地避開張春暖的手,小聲說道:
“春暖嬢嬢,我已經10歲了,是男人了,不能隨便摸我腦袋。”
“好好好,你是大男人,嬢嬢不摸你!”
張春暖看了看他約莫只有8歲孩童的個頭,把雙手背到身後,保證道。
匯合了小三子後,張春暖和王冬雪身後就跟上了一羣丫頭小子。
一個編着兩條枯黃麻花辮的小女孩湊過來,問道:“春暖嬢嬢,一會兒我能用野栗子跟你換糖嗎?”
張春暖搖了搖頭,在女孩失望的目光中說道:“不能哦,不過你們可以用別的跟我換糖哦。”
野栗子也算糧食,可不能由着貪嘴的小孩拿出來換了,免得回頭被人家家長找上門。
“什麼?”
“春暖嬢嬢又要換糖了嗎?”
“還是用野果子樹苗嗎?”
“早知道我就去摸螺螄了!”
張春暖話音剛落,瞬間被這羣小孩團團圍住。
“安靜!”她高舉兩隻手,做了個暫停的手勢,“我一會兒還要回家帶弟弟妹妹,所以我們邊走邊說,好嗎?”
“好!”衆小齊聲應道。
張春暖掰着手指數着:“野果子樹苗、香菇、木耳、好看的花花……你們找到了就挖走,下山了去我家找我換糖,你們還記得我家在哪裏吧?”
“記得!”
張春暖跟着小三子和王冬雪看到目的地——一片野栗子林。
足足十幾棵一人合抱的野栗子樹,遮天蔽日,將這一片的陽光嚴嚴實實阻隔在外。
樹上滿是墨綠色的帶刺栗苞,有些提前成熟的綻開口子,栗子掉落在樹下。
幾個小男孩放下揹簍,手腳並用,小猴子似的一會兒便爬上了樹,待樹下衆人走開後,便開始瘋狂搖晃樹枝。
栗苞簌簌落下,砸到地上。
張春暖看他們還要忙一會兒,便走到一旁埋頭尋找起來。
地上很多脫去外殼的栗子掩藏在落葉下,需要用樹枝扒開厚厚落葉才能看到。
她找着找着,距離衆小越來越遠。
走着走着,她的前方突然多了一棵不知何時倒地的枯木。
樹上層層疊疊,長滿了厚厚的木耳。
張春暖眼睛瞬間亮了。
木耳質地柔軟,口感細嫩,味道鮮美,風味特殊,且富含蛋白質、脂肪、糖類及多種維生素和礦物質,有很高的營養價值。
在她穿越前的時代,更是被營養學家譽爲“素中之葷”。
張春暖連忙上手把樹幹上的木耳扒下放進揹簍裏。
一個多月無雨的天氣,這棵枯樹上能長滿那麼多木耳,想必是依託了野栗子樹形成的陰涼潮溼環境。
花了幾分鐘,把整棵枯木上的木耳扒乾淨,張春暖擡頭環顧四周,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脫離大部隊,離了有十來米遠。
不過這正是她想要的,伸手搭在枯樹上,意念一動,整棵枯木都被她收進了農莊。
以後自己就有源源不斷的木耳吃了!
既然有木耳,想必附近一定還有其他菌類!
果然,在另一棵長滿苔蘚的枯木上發現了一圈香菇。
最大的有她半個手掌大,最小的一分錢硬幣大小。
張春暖飛快地把大香菇摘進揹簍,隨後如法炮製,將整段枯木收進農莊。
剛收好,就聽到遠處王冬雪的呼喚聲:“春暖姐你在哪兒?趕緊來撿栗子了!”
張春暖起聲應道:“我在這兒,就來了!”
她掂了掂揹簍,感覺重量還能承受,便轉身快步走向衆小和王冬雪所在的位置。
正走着,眼角餘光突然瞥見一株熟悉的植物,腳步一轉,走了過去,半蹲下身仔細查看。
這……好像就是茜草!
方柱形、葉輪生,莖上有倒刺,開着小白花……
她曾因爲很嚴重的生理痛去看過中醫,當時大夫給她開的藥裏就有一味是茜草根,也叫鴻茅。
當然她之所以記得這種藥材,還因爲當時大夫介紹的時候說,茜草除了是藥材,還是植物染料。
順着茜草長長的莖往走走了大概三米,她終於找到了茜草根部所在位置。
順手從旁邊扯來一根樹枝,將整棵茜草挖了出來,藉着草木掩映,轉手收進農莊。
野栗子林那邊又在催促,她連連應聲,小跑着過去。
王冬雪見張春暖那麼久纔過來,連忙一把拉住她往樹下鑽。
此時上樹的小子們已陸續下來,張春暖心裏惦記着農莊裏的茜草,撿栗子時便有些心不在焉。
王冬雪眼看着她把一個栗苞放進揹簍,留栗子在原地,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春暖姐你怎麼了?是不是惦記十七和八月?”
張春暖搖了搖頭,“我爹在家看着,不用擔心。”
“那你怎麼心不在焉的?”
張春暖腦海中猶如一道閃電劃過,如果加工坊能從茜草中提取出紅色染料,那是不是也能提取其他植物染料?
她一把抓住王冬雪的手,急切地問道:“冬雪,你知不知道哪裏有梔子和蓼藍?”
王冬雪一臉疑問:“什麼梔子?還有蓼藍是什麼?”
不遠處的小三子聽到二人的對話,湊過來問道:“春暖嬢嬢,你說的梔子是不是山梔子?”
張春暖也不確定是不是同一種東西,只能形容道:“就是黃色的果子……對了!能用來染餈粑!”
她記得小時候在孤兒院,每年過年時院長媽媽就會用梔子做餈粑給小朋友們喫。
小三子聞言點了點頭,“那就是山梔子!以前我奶奶每年都會上山採一些留着做餈粑。”
“那你知道山上哪裏有嗎?”
“知道,我帶你去!”
張春暖剛要點頭答應,一看天色。
不好!
已經過去那麼久了!她的孩子……
想到孩子,她瞬間把什麼茜草啊,梔子啊拋到腦後,對小三子說道:
“我得回家了,小三子你一會兒幫我摘些梔子送到我家,我拿糖跟你換!”
話音未落,她迅速背起揹簍,往來時的路快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