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十七和沈八月身上穿着新買的燈籠罩衣，坐在兒童座椅裏，手裏扛着個比臉還大的雞腿，啃得滿臉油光。
雖然平時家裏也經常喫肉，但也沒有像今天這樣，放眼望去全是肉的景象。
而且小娃兒不管平時喫多少肉，嘴裏總是饞肉的。
張春暖纔不慣着他倆，讓沈老爹和周浩然喝着，往兩小面前的木碗裏又分別夾了兩隻蝦，三塊肉和大半碗蔬菜。
沈八月看着碗裏的胡蘿蔔，扁了扁嘴，想說什麼又不敢說。
三子哥哥說了，過年的時候必須好好聽大人的話，做一個乖孩子。
要是不聽話，被大人罵了，一整年都要被罵，壞孩子還會被一個叫年獸的怪物喫掉。
她和哥哥不知道爲什麼過年被罵，以後也會被罵。
因爲哥哥和她上一次年夜飯的時候好像沒被罵啊，但是他們還是總被媽媽罵。
唉，好煩惱啊！
張春暖注意到小女兒拿着大雞腿一副十分煩惱的模樣，覺得有些好笑。
小小的人兒，竟然也會有煩惱！
她視線微移，看到木碗裏自己用勺子舀的胡蘿蔔，心中瞭然。
又欠收拾了！
“咳咳——”張春暖清了清喉嚨，將桌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過來後，揚聲宣佈：“今晚聽話的乖孩子都能得到壓歲錢。”
沈八月歪着腦袋疑惑道：“媽媽，壓歲錢是什麼？”
額……
張春暖噎了一下，她怎麼忘了這倆小的現在對錢還沒有概念呢！
好在小三子適時出聲給兩小解惑：“壓歲錢也是錢，有了錢就可以買好多好喫的！”
沈十七舉起小手，着急地問：“那哥哥你的書包也能用錢買嗎？”
他最羨慕哥哥姐姐的書包了，背在身上，威風極了！
村裏的人都特別特別特別羨慕他哥哥、姐姐！
小三子肯定地點頭：“只要有錢，什麼都能買到！”
此言一出，之前還對錢沒有概念的兩個小娃娃，齊齊望向張春暖，大眼睛眨啊眨的，開始賣起萌來。
張春暖看着兩小的碗，說道：“你們先把碗裏菜喫完再說，還有，錢不是萬能的，很多東西錢都買不到……”
看到兩小茫然的表情，她沒再繼續往下說。
反正說了他們現在也聽不懂。
因爲有壓歲錢在前邊吊着，沈十七和沈八月喫起不喜歡的蔬菜也有滋有味的……最起碼看着是這個樣子。
剛喫完年夜飯，周浩然正把烤羊腿從炭盆上取下，用小刀割肉，張春暖在一旁看着。
沈十七兄妹倆就手牽手來到她面前，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期待地看着她。
張春暖故意不看他倆，繼續看着周浩然動作乾脆利落地剔羊肉。
“媽媽～”
兩聲童稚的撒嬌聲響起，隨之而來的是張春暖大腿突然墜上重量。
“你倆像什麼樣子？不是說過了，大孩子都不會這樣抱媽媽大腿，你們是不是不聽話了？”
兩小沒像以往那樣馬上鬆開手，而是抱着她大腿說道：
“媽媽，你說過聽話的孩子有壓歲錢的！”
“錢錢～”
聽到說起壓歲錢，那邊正在收拾碗筷的小三子和王心昱也看了過來。
沈老爹在一旁呵呵直笑。
得，看來壓歲錢這件事是過不去了。
張春暖低頭看着兩小，擡了擡腿：“你們不放開，我怎麼去給你倆拿壓歲錢？”
兩個鬼靈精兒立馬放開了手，乖乖巧巧站好，小手背在身後，圓滾滾的看起來實在可愛。
張春暖笑着摸了一下兩小的腦袋，往堂屋走去。
看着她離開的背影，沈十七和沈八月湊到一起，嘰裏咕嚕地開始商量起來。
“哥哥，你說媽媽會給我們多少壓歲錢？”
“一百塊！”
四歲的沈十七最多隻能數到100，在他小小的世界裏，一百塊就是最多的錢。
“哥哥，一百多，還是八十多？”
沈八月能數到80，平時兩小吵架，總會爭是一百大還是八十大，這次也不例外。
剃着羊肉的周浩然聞言啞然失笑，這倆小東西對錢的概念還不明確，就想着能獲得鉅款了，真是小財迷！
過了一會兒，張春暖手裏拿着四個紅色小囊走來了。
這些小囊還是在鄉里看到順手買的，剛纔找不到紅包，只能拿來用用了。
手裏四個紅色小布囊，兩個輕飄飄的好像什麼也沒裝，另外兩個沉甸甸的。
她走到兩小面前，心念一動，將手攤開，說道：“每人一個，你們倆年紀小，先挑，剩下的給哥哥姐姐。”
沈十七和沈八月又湊到一起商量起來。
聽到他們商量的內容，張春暖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深。
“好了嗎？你們要是不想先挑，我就讓哥哥姐姐先選了。”
“好了好了！”
沈十七兄弟倆分開，指着鼓鼓囊囊的小布囊說：“媽媽，我要這個！”
“行啊！”張春暖把小布囊遞給兩小，隨着她的動作，布囊裏傳來叮叮噹噹的聲音。
隨後，張春暖把剩下的兩個給了小三子和王心昱，得了兩個半大孩子的吉利話。
見她給了壓歲錢，沈老爹也從棉衣兜裏掏出四個紅紙折成的紅包，上邊兩個分別給了沈十七兄妹倆，剩下兩個給了小三子和王心昱。
就在小三子和王心昱收好紅包，要繼續去清洗碗筷時，周浩然的聲音突然響起——
“等會兒，我的紅包你們不想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