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以爲還是以前啊,別丟人現眼!”
刺了大女兒一句,又給了她一個“真沒用!”的眼神,閔家老太太上前說道:
“這是我們閔家的家事,跟你們村裏沒關係,你們可以走了。”
周立學都快被老太婆的話氣笑了,“你腳踩着我們山腳村的地,頭頂着我們山腳村的天,你說沒關係就沒關係?”
說到這裏,他停了下來,心裏也不想摻合這件糟心事,又繼續說道:
“既然是你們的家事,那就回你家關起門來說,別在我們山腳村鬧事,否則別怪我把你們全趕出去!”
張春暖見周立學來了,就想偷溜。
雖然他們剛纔想把火燒到自己身上,但她覺得只要有周浩然在,這件事是影響不到自己的。
因此,她溜得毫無壓力。
但沒想到的是,她剛從門後出來,就被閔秀英叫破了:“張春暖,你站住!”
“唉……”張春暖無奈嘆氣,停下腳步,轉身回頭,看着閔秀英,問道:“這位大媽,請問你叫我站住要做什麼?”
閔秀英被她那聲“大媽”氣得氣血上涌,胸脯劇烈且快速起伏着。
好不容易冷靜下來後,她轉頭看向周立學,問道:“這位村長,你們村的烈屬亂搞男女關係,這事兒跟你們算是有關係了吧?”
山腳村的烈屬,就是沈家一家子。
沈老爹一輩子不婚不育,沒得男女關係亂搞,再說就算他真的跟人黃昏戀,那也只能說是想找個老伴,算不上亂搞男女關係。
小的呢,小三子十三歲,都還沒變聲,毛都沒長齊。
王心昱小丫頭十二歲,平時跟村裏人都不怎麼來往。
再往下,沈十七兄妹倆四歲多,更不可能了。
其實不用排除法,只看閔秀英看着張春暖時憤怒仇恨且惡意滿滿的眼神,就知道她話裏指的人是誰。
對於閔秀英來說,毀了張春暖比什麼都重要。
要不是因爲張春暖把她弟弟迷得神魂顛倒,自己也不會登沈家門給二人做媒。
更不會因爲被張春暖拒絕而心生怨恨,在礦上爲沈虎申報烈士身份時橫加阻攔。
也就不會在被發現後不僅失去了工作,被判罰勞改三年,還被離婚,失去所有。
既然自己的人生是被張春暖毀的,那她也要毀了張春暖!
周立學瞪着閔秀英,凝聲道:“你把話說清楚了,誣衊烈屬,你曉得要去勞改不?”
“呵,”閔秀英冷笑,“我比你更清楚!”
她指着張春暖,“就是她,張春暖。”又指向周浩然:
“剛纔這位知青同志說張春暖是他的對象,但我弟媳說,看到你們村的談知青與張春暖夜會。
一個女人,和兩個男人有不正當關係,這種人簡直無恥至極,是革命隊伍中的敗類!”
周立學轉頭去看張春暖:問:“春暖,你怎麼說?”
張春暖雙手抱臂,面上沒有流露一絲心虛,只是看着閔秀英問:“證據呢?你看到了?”
“周隊長,我和張春暖同志是在認真地,以結婚爲目的的交往,而他們所說的談正平夜會張春暖的事情,其實是有原因的。”
說着,他將自己臨去北地前託談正平轉交東西給張春暖的事情說了出來。
就在他講述的過程中,聽到消息的沈老爹和小三子、王心昱也趕來了。
“栓子啊,他們是在冤枉我家暖兒!”向來與人爲善的沈老爹也怒了。
“我家暖兒和談知青清清白白,談知青來家裏時,我們都在家。
她和周知青耍朋友的事情,家裏人都知道,而且她二姐也見過周知青,同意了他們的事。
所以根本沒有他們說的亂搞男女關係的事情!”
小三子也氣呼呼地附和道:“他們自己鑽草垛子,做出那麼不要臉的事情,就想拉我嬸孃下水!都是壞人……”
站在他身旁的王心昱雖然沒有說話,卻拿一雙陰惻惻的眼,冷冷地看着閔秀英等人。
周立學心裏是相信張春暖的,見閔秀英等人在周浩然等人的話下沒有出言反駁,大聲打斷了小三子的話:“好了!”
他的目光掃過褚盼兒和閔家衆人,“現在說的是你們這些外村人來鬧事的事情!”
閔秀英張了張嘴,還想繼續說話,就被突然傳來的聲音打亂了思緒。
“周隊長,你們山腳村還是一如既往的熱鬧啊!”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張春暖轉頭看去,只見一身綠色制服的殷光赫帶着幾個同樣身着制服的公安站在院門處。
他銳利似鷹隼的目光掃過院中所有人,就並肩而立的周浩然和張春暖面上停留的時間最久。
看到身着制服的幾人走了進來,院中所有人的表情都爲之一變。
其中變化最大的是閔秀英,在看到殷光赫幾人時,她眼神顫動,哆嗦着躲進閔家人身後。
周立學連忙迎了上去,“殷公安好久不見,這次來咱們村是?”
“辦案。”殷光赫一絲不苟道:
“西山礦場向市局辦案,聲稱有人利用職務之便,竊取集體利益,經過調查,嫌疑人爲原礦場工會副主任閔秀英,原礦場會計閔凱旋……”
“不可能!”
“怎麼會這樣!”
殷光赫的話還沒說完,閔老太就尖叫出聲,一起響起的,還有褚盼兒不可置信的聲音。
她越過衆人,撲向已愣在原地的閔凱旋,雙手緊緊抓着他的棉衣,淚流滿面問道:“凱旋哥,這不是真的,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而被她這一撲驚醒的閔凱旋迴過神來,目光四下找尋,“姐,大姐!你出來,這是怎麼回事!”
閔老太也撲了過去,面如死灰問道:“凱旋,兒子,是不是你姐?是不是?!”
她見閔凱旋臉色煞白地點頭,鬆開手,以與年齡完全不符的速度,奔向躲在閔家人身後的閔秀英,抓着她的頭髮,怒道:
“你害了凱旋!你害了我兒子!你怎麼沒死在外邊!爲什麼要回來害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