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後,張春暖叫收拾飯桌的王心昱把碗筷放下,帶沈八月和小囡囡先去洗澡,又打發小三子領着沈十七去識字後,一個人低頭收拾起來。
才撿了兩雙筷子,身邊就多了一個人,手上的碗筷也被接了過去。
張春暖沒再動手,只低聲說道:“今天下工桃花嫂子跟我說冬雪叫我去家裏有事說,我去了以後,冬雪就拜託我把小囡囡帶回咱們家裏照顧一段時間。”
“嗯。”周浩然應了一聲,想起擺酒那天站在張春暖身旁的王冬雪,遲疑了一會兒,才問道:“她應該快生了吧?”
張春暖掐着手指算了一下,搖了搖頭,“還沒到時間。”
她想起之前在醫院裏褚玉琴的話,心裏很是擔憂。
現在看來,當初那個把自己當情敵的姑娘確實不是危言聳聽。
女人生孩子本就是一隻腳邁進鬼門關,縣裏醫療條件不好,再加上王冬雪懷相又那麼差。
張春暖真的很擔心,眼下週華成不在,她想着是不是跟老周家和王家商量一下,送王冬雪去市裏醫院待產。
但轉念一想,王冬雪不放心婆家孃家,要她把小囡囡帶回家照看,肯定是出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
如果真的是這樣,她就不能貿然找去,更何況王冬雪沒有說話,她就算是好姐妹,也不能越俎代庖。
周浩然看到張春暖蹙眉不語,關切問道:“有什麼困難說出來,就算不能解決,也好過你自己一個人煩惱爲難。”
張春暖聞言眉頭微松,將自己的考慮和糾結說了出來。
“這確實是個難題。”周浩然沉吟一會兒,說道:“要不明天我和正平去一趟市裏,先看看情況再說,不管如何,華成和正平還是好兄弟,我們不能不管。”
張春暖只能點頭答應,與周浩然合作清洗乾淨碗筷後,就去洗澡房看王心昱帶着兩個小姑娘洗得怎麼樣了。
沒想到剛進門,就被沈八月攆了出去,“媽媽你出去,我和囡囡妹妹長大了!你不能看!”
張春暖無奈至極,你們長得再大,也不會變成男孩子,怎麼就不能看了?
她只能隔着門,囑咐道:“洗好了就趕緊出來,別洗太長時間,回頭着涼感冒了可是要打針吃藥的。”
過了幾分鐘,王心昱領着洗得噴香,小臉紅撲撲的兩個小姑娘走了出來。
張春暖定睛一看,小囡囡身上穿着的是沈八月的小睡衣,正害羞地拉扯着身上的衣服,怯生生地跟在八月姐姐身後,看到張春暖時,擡頭叫了一聲:“春暖姨姨。”
“嗯。”張春暖摸了摸兩個小姑娘半乾的頭髮,知道是在洗澡房裏王心昱給擦了,給了她一個讚許的眼神,柔聲說道:“洗好澡就被亂跑了,回房睡覺吧!”
沈八月拉着小囡囡就往房間跑,王心昱想跟上去,被張春暖攔了一下,“小玉兒,辛苦你帶她倆了,等過些時候,我再給你重新做一張牀,暫時先擠一擠。”
王心昱擺擺手,“不用重做了,牀還夠睡。”
學校班上的女同學跟她一樣大的,都還跟着爹媽擠一張牀上,想她這樣能有一個房間,且房間裏傢俱齊備的女同學,基本沒有。
就算嬢嬢和姑爺有意識控制,自家的生活水平比起大隊其他人還是高太多,實在不好再購置大物件。
張春暖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回房去吧,別睡太晚。”
第二天喫早飯時,沈八月和小囡囡已經處得跟親姐妹一樣了,兩個小姑娘坐在一塊兒,她還給不好意思的小囡囡拿包子。
張春暖剛提起要去龍家老屋看看發黴的傢俱,就聽小三子說道:“嬸孃不用去了,昨天我下學回來跟浩然叔叔已經去過了。”
“去過了?”張春暖看向周浩然,“情況怎麼樣?還能用嗎?”
周浩然點點頭,“我叫立學哥來瞧過了,洗刷掉黴斑再晾乾湊合能用。”
“那就好。”張春暖轉頭跟小三子說道:“等你大了,要結婚咱們再把老屋翻新,傢俱什麼的到時候都配新的。”
小三子一聽這話,臉就紅了,引得沈八月咯咯笑個不停。
喫完早飯,周浩然就去找談正平,兩人一起跟周立學請了假,開了介紹信,往市裏去了。
到第二天兩人才回來。
回到家,周浩然便拉着張春暖把南市的情況說了:“我們去縣裏轉車,縣裏尚還平靜,轉車去到市裏時,還沒進主路,就見到有人在貼大字報,看模樣都是些小年輕學生。”
張春暖聽到這裏,問道:“那醫院呢?”
她不關心人家貼不貼大字報,只關心能不能送王冬雪去市裏醫院安心待產。
周浩然搖頭不言,過了一會兒,才說道:“我和正平打聽了半天,才知道原本的市醫院院長被撤職,現在的院長......之前是醫院的工會書記。”
“工會書記?”張春暖暗自咋舌,工會書記會治病救人嗎?沒想到才進五月,就已經亂起來了。
冬雪至少還有一個多月才能生,如此情況,自是不能叫她一個人在醫院住着,但要想抽出人手去市裏守着她,也是不能的。
要是沒事還好,真遇到什麼特殊情況,說不定她和守着的人都回不來。
張春暖思前想後,完全想不出還有其他解決辦法。
要是能找個醫生來給冬雪檢查一下就好了,更好的情況,是能有個醫術高明的大夫常駐村裏。
等等,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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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春暖突然想到前幾天開會時周立學說的,村裏要來三個下放人員,其中好像是有一個醫生的吧?
她得去找周立學問問,是不是真有一個醫生,還有,那些下放人員什麼時候能到。
周浩然看她焦急地要往外走,急忙把人拉住,“你那麼着急是要去哪裏?”
“去找立學哥。”
“立學哥不在村裏,我們進村的時候看到他往大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