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的鄉村,天朗氣清,空氣中瀰漫着豐收的氣息。
張春暖坐在院子的躺椅上,饒有興趣地看着雜物房前做小竹屋的沈老爹。
不遠處,沈八月坐在小三輪上,作爲車主和哥哥的沈十七在一旁指導。
水井旁,王心昱賣力揉搓昨夜換下的被套和牀單。
不講究的沈八月喫蛋糕的時候太着急,把奶油弄牀上了。
如張春暖所想,有些子潔癖的王心昱完全受不了在牀上喫東西的行爲,第一次嚴肅地與沈八月進行了一番女孩之間的談話。
而後,她向張春暖提出想要與沈八月分牀睡的請求,並得到了答允。
王心昱拿起盆邊的木棒,用力敲打在被套上,心裏在想着完成洗刷任務後接下來的安排。
快到時間做午飯了,要不要再給小林叔做個核桃仁燉雞蛋?
下午好像沒什麼要緊事,是上山撿山貨還是幫小八月做娃娃衣服?
唔……喫完午飯再說吧,不知道太爺爺和小林叔上山收穫怎麼樣?
她放下木棒,用力揉搓,剛想擰乾水,院門被拍響了。
“我去開門!”王心昱起身擦乾水分,朝院門走去,“誰啊?等一下。”
聽到她的聲音,外邊拍門的聲音越來越大,頻率也更快了。
王心昱見狀停下腳步,這砸門的動靜一看就知道來者不善。
好在早上姑爺去上工前讓她把院門拴上了,不然對方可能直接闖進家裏來。
她提高音量,朝着院門方向喊道:“是誰在拍門?你不說是誰我不會開門的!”
門外的人沒接話,只是自顧自拍打着院門,似乎要把門拍壞了才心甘。
此時聽到動靜的張春暖慢悠悠地走了過來,看了一眼院門,轉而對王心昱說道:
“既然來的是個啞巴,那就別管他了,你去忙你的吧。”
反正她家院門結實得很,除非外邊有五六個壯年男子,否則根本撞不開。
外邊的人聽到張春暖的話,停頓了一下,而後更爲用力地拍打起來。
隨着拍打院門的聲音一同響起的,還有一道嘔啞的女聲響起——
“裏邊的小賤蹄子說誰啞巴呢?給老孃把門打開!你們把我孫子打得都起不來身,走不了道了,竟然還敢罵我!
你們給我等着,我日你先人的!等老孃把門弄開了,一定把你個小賤人的臉抽爛!”
張春暖掏掏耳朵,輕飄飄回了句:“牛糞喂大的老婆子你罵夠了沒?”
在村裏待久了,很多又毒又狠的罵人土話,她都不用特意去學,張口就來。
畢竟在這地界兒,哪怕是再講理,性情特別溫和的大娘,那也是三句笑裏兩句罵。
張春暖十分榮幸地聽過一對姐妹在地裏吵架對對罵,一奶同胞的姐妹倆,張口罵娘,閉口艹爹的,恨不得把祖宗十八代都罵一遍才高興。
門外的人不再拍門,也不曉得是拍累了,還是要專心罵人。
“你個狗孃養的,跟你那母狗媽一樣下賤!有本事你把門打開,老孃非讓你看看老孃非厲害!”
要不是沒有成年男人在家,自已又大着肚子,她早就開門衝出去把外邊那老太婆的嘴撕了。
他孃的跑人家門口罵人,真噁心人。
張春暖氣不過,嘴裏含着一籮筐髒話正想罵出去,院門外傳來周浩然的聲音:
“你們是什麼人?想幹什麼?!你們別跑,給我站住!”
紛亂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張春暖湊過去側耳傾聽。
院門被再次敲響,周浩然的聲音傳來:“暖兒?小玉兒?爹?誰在裏邊給我開開門。”
張春暖確定了的確是周浩然的聲音後,上前把門打開。
開門後,門外只站了周浩然一人,她探出腦袋往下山的路看去,能看見三個倉惶逃跑的背影。
張春暖問:“是不是劉家人?”
“嗯。”周浩然拉着她的手,把人往門裏牽,閂上門後,才接着說道:
“雖然那幾個人沒有明說,但我在民兵營的醫務室裏見過姓劉那小子,長得很像剛纔三個人裏年紀大的那個男人。”
周浩然略微思索片刻,就猜到了民兵營那邊肯定是找上桐林大隊,把揹帶劉被打的事情說了。
至於經營長那邊有沒有藉着這個機會,探查劉家人殺人喫人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
張春暖聞言不禁心生疑惑,之前周浩然不是打聽到說劉家人很難纏,所在大隊裏沒人敢招惹的嗎?
怎麼周浩然剛出場,對方就不戰而逃了?
帶着這個疑惑,張春暖午飯時也心不在焉的。
午飯後,周浩然休息了一會兒,又去上工了。
張春暖懷孕後極嗜睡,中午睡下後,直到下午四點多才醒過來。
她緩慢地下牀,憑感覺穿好了又寬又大的鞋子,往外走。
睡了一個下午,渴了不說,腦袋還昏昏沉沉的。
張春暖剛走到堂屋門口,正扶着門框邁過門檻時,沈十七騎着小三輪,載着沈八月停在了面前。
沈八月坐在車斗裏,歪着腦袋,大大的眼睛裏寫滿疑問:“媽媽,什麼叫狗*的?”
此時張春暖一隻腳在門外,一隻腳還留在屋裏,聽到從沈八月粉嫩小嘴裏吐出的骯髒惡語時,直接愣住定在原地。
坐在沈老爹旁邊正穿針引線的王心昱見狀連忙跑過來,抓住車把手,掉了個頭,“你們去騎車玩,別堵在堂屋門口。”
待兩小離開後,她纔對走出堂屋的張春暖說道:
“嬢嬢,下午你睡覺的時候,那些人又來了,這次不拍門了,就在外邊罵粗話……有些話實在很難聽。”
“……”張春暖面色嚴肅,冷聲問道:“那他們人呢?”
“小林叔打開門,他們一看見人,就跑了。”
“真的是小林一開門,他們就跑了?什麼也沒說?”
“嗯!”王心昱用力點頭,“我就跟在小林叔後邊,他就是剛一開門,那些人看了他一眼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