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
<span>完</span>全沒<span>有</span>！
直到張春暖走出和平小學的大門，無數次回眸，都沒有換來倆崽子擡頭哪怕一次。
螞蟻窩就那麼有吸引力？！
張春暖氣得不行，推着自行車，邊走邊低聲罵着：
“兩個小沒良心的！老孃辛辛苦苦拉扯長大，好喫好喝供着，現在還不如一個螞蟻窩！”
一說到螞蟻窩，張春暖更生氣了。
聶連長端着個搪瓷茶缸，走出辦公室時，看到就是如同鬥雞一般的張春暖。
“張同志，早啊，送娃兒來上學？”
張春暖聽到聲音，擡頭一看，才發現自己已經走到大隊部門前了。
她朝聶連長點了點頭，甕聲甕氣地嗯了一聲，沒再說其他。
張春<span>暖</span>可沒忘記，<span>在</span>她和周<span>浩</span>然結婚前，這傢伙是怎麼懷疑自己<span>的</span>。
又不是交好的人家，對方打招呼，她禮貌性地迴應，<span>只</span><span>要</span><span>不</span><span>撕</span><span>破</span><span>臉</span><span>皮</span>就行。
<span>張</span><span>春</span>暖想得挺好，可對方卻好像<span>並</span>不打算結束對<span>話</span>。
聶連長走向她，笑着說道：“大隊裏像你和周同志這樣提前送娃兒上學的人家真不多見。”
張春暖仍舊回了個簡單的“嗯”字。
“昨天早上我瞧見周同志帶着你家的娃兒來學校報名，回去的時候，好像被衛生所的女衛生員攔下說話。”
“嗯……<span>嗯</span>？”
<span>張</span><span>春</span><span>暖</span><span>將</span><span>聶</span><span>連</span><span>長</span>的話在腦中過了一遍，敏銳地捕捉到了其中的關鍵詞“女衛生員”、“攔下”，“說話”。
這事兒昨天周浩然回到家可沒跟自己說過啊！
難道……
她狐疑地看了聶連長一眼，是這傢伙在挑撥離間？！
聶連長朝茶缸裏吹了吹氣，喝了一口水後，纔看到張春暖的目光。
“張同志，<span>我</span>只是提醒你，沒<span>有</span>別的意思。”
張春暖面上不顯，心中卻腹誹不已：誰曉得你是什麼意思，總不能真是好心提醒吧？可別，咱們啊，不熟！
她嘴角微微一扯，露出一個禮貌性的淺笑：“我曉得了，謝謝聶連長的提醒，我先走了。”
話剛落下，她推着自行車，火速離開。
在看到前邊就是衛生所時，張春暖的步伐慢了下來。
<span>要</span><span>不</span><span>要</span><span>進</span><span>去</span><span>看</span><span>看</span>？
還是不要了吧，要相信浩然，不能真被聶連長那傢伙影響到！
去，還<span>是</span><span>不</span><span>去</span>？
這<span>是</span>一個問<span>題</span>……
張春暖還沒想明白這個問題，人已經走進衛生所了。
村醫看到她，立馬放下手中的筆記，極熱情地跟她打招呼：
“春暖你來了！好久沒見到你了，家裏誰病了？”
面對熱情親切的村醫，張春暖不復之前對待聶連長時冷淡態度，笑容燦爛地同他寒暄着。
一邊聊，一邊打量屋裏的擺設。
衛生所也是泥巴房子，外<span>邊</span>看着有些破舊，<span>裏</span>邊卻是邊邊角角都抹上了白灰，泥土地面也舂實了，並不顯髒。
這時候塑料製品可是稀罕物，只有大城市的工廠才能製作，想要買一個塑料盆，那得去市裏百貨大樓纔行。
張春暖有一把大紅色的塑料梳子，是結婚時周老爺子去市裏備結婚用品時帶回來的，叫王冬雪看見了，羨慕得不得了。
<span>話</span>題<span>扯</span><span>遠</span><span>了</span>。
村醫又一次問起是不是家裏有人病了時，張春暖答道：
“家裏都好着呢，我就是來<span>問</span>問咱們衛生所裏有沒有寶塔糖，十七和八<span>月</span>大<span>了</span>，想給他<span>倆</span>殺殺蟲。”
雖說之前確實沒有來衛生所的計劃，但給龍鳳<span>胎</span><span>驅</span><span>蟲</span><span>卻</span><span>一</span><span>直</span><span>是</span><span>張</span>春暖心上惦記的事。
她能保證家裏的喫食和飲用水絕對乾淨衛生，卻管不住龍鳳胎出去玩時有沒有在外邊喫什麼不乾淨的東西，或是喝生水。
前兩天他倆還下河玩水了呢！
一不小心就喝了兩口河水也說不定。
村醫拍着大腿，“你算是來巧了，我上前天剛去公社衛生院拿藥回來，正好拿了一包寶塔糖，你等着，我拿給你哈。”
“好，你慢着點兒，我不着急。”張春暖在衛生院待了這麼一會兒，都沒瞧見所謂的“女衛生員”。
她心中認定是聶連長又看她不順眼使壞，拿了用白紙包着的兩顆寶塔糖就要與村醫道別。
還沒等她張口，門外跑進來一個人。
“大、大叔，對、對不起，我來遲了。”來人似乎是一路跑着來的，說話喘息聲很重。
張春暖仔<span>細</span><span>打</span>量着進來的姑娘。
大臉盤子圓潤飽滿，五官雖不出彩卻也端正，一頭又黑又粗的長髮編成兩條麻花辮落在胸前。
個<span>頭</span>不算太高，張春暖以自己的身高<span>作</span>爲<span>標</span>準，大概估算了一下，應該1米58的樣子。
上身穿着一件掐腰短袖襯衣，下身一條黑色粗布褲子，顯得身材極好，是大娘們喜歡的好生養身材。
張春暖笑着問向板着臉的村醫：“叔，這個姑娘是誰呀？我怎麼從來沒見過？”
村<span>醫</span><span>好</span><span>似</span><span>在</span><span>演</span><span>繹</span><span>變</span><span>臉</span>絕活，看向張春暖時立馬露出了笑：
“你整天我在家裏，哪裏曉得咱們大隊多了誰少了誰啊！這是下河村的知青小項，現在是咱們大隊衛生所的衛生員。”
隨後，他轉向項南蓉：“小項啊，這是山腳村的張同志。”
村醫不想讓她倆有太多交集，所以沒把張春暖的身份仔細介紹給項南蓉知道。
<span>而</span><span>項</span><span>南</span><span>蓉</span><span>呢</span>，<span>早</span>在看見張春暖時就呆住了。
她一直覺得自己<span>生</span><span>得</span><span>好</span>看，還沒下鄉時，就是街道里出了名的標緻姑娘，來到下河村後，更<span>是</span>自信。
不僅村裏的姑娘比不上自己，就連其他女知青也沒有哪個比自己好看的。
但此時此刻，在衛生所昏暗的屋子裏，她好似看到了一團軟玉般的人兒。
怎麼能有那麼好看的人！
【作者題外話】：<span>還</span>有<span>兩</span>章九點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