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仇恨還在,看向傅斯勻:“我真希望救我的不是你。”
他們之間的仇恨不會因爲他救了她就潰散,蘇家也不會因爲他救了她而恢復,她的父母更不會因爲她救了他而重新活過來。
明明是他將她害成現在這幅田地,爲什麼救她的人要是他?
這隻會讓她的心情無比的沉重,就像此刻。
傅斯勻心中鈍痛,有些話堵在口腔之中卻難以說出。
“還不放手?”沈西霖出聲。
這兩人雖然已經毫無關係,可眼神之中彼此的糾結和煎熬格外礙眼,真是不爽。
傅斯勻哪曾把沈西霖放在眼裏,他不願意放手。
可蘇馨本是面無表情的臉龐,眉頭再度擰起來,神情難受:“放手,我不舒服。”
總是這樣,自被查出腦瘤和懷孕以來,她無時無刻不在受累。
要麼是真的孕吐,要麼是腦瘤壓迫神經導致的嘔吐,總之她無可奈何。
甩了甩傅斯勻抓着自己手腕的手,她背過身抽了紙巾捂着乾嘔。
而見她的手腕終究從自己手中溜走,傅斯勻手垂下來。
這個男人再次陷入一種高山懸崖的感覺,他的心在下墜,視線有些模糊。
“傅總,您怎麼樣?”周澤然戰戰兢兢的走到傅斯勻身邊,男人右下腹一大灘的血跡,嚇得他倒抽了好一大口氣,“我剛打了電話,外面爆炸已經停下,安全員很快就會進來,您撐住啊!”
男人沒回答他,或者說,他沒什麼精力去理會。
之前身體一直在掛水,又被玻璃扎到,他能感覺到體力在流失,迫使他最後看了眼在乎的身影一眼,不得不閉眼歇息。
蘇馨這邊一直不好過,嘔了半晌她癱坐在位置上,什麼力氣也沒有。
“馨馨,來。”
她的樣子讓沈西霖不好受,他除了拿紙巾給她以外什麼都做不了,憤恨得瞪向害她被孕吐如此折磨的男人一眼,拿起手機給自己的下屬打電話,焦急到暴躁:“還不快將外面的垃圾處理乾淨!快點!”
其實蘇馨不理解爲什麼吃了藥還是那麼難受,而且今天她就感覺到和平時不一樣。
頭部沒有一刻不是在脹痛的,到現在,她好像感覺頭皮上頂着一塊灼熱的木炭一般。
無力的將手放在自己的腦袋上,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竟然燙得十分嚇人。
不得不,她捂着腦袋,逐漸環繞着自己。
只有這樣,她才稍微好一點。
“馨馨。”她難受到縮成一團,臉色從蒼白轉爲紅悶,沈西霖試着摸了她的額頭一下,驚:“你發燒了?”
聽到沈西霖的話,傅斯勻猛地睜眼。
“讓開。”傅斯勻反應迅速,撥開沈西霖,將掌心落在蘇馨的額頭上。
熟悉的滾燙程度,沙發上的人兒已經沒了意識,讓他臉色難看。
是發燒。
和他在一起的幾年,每到固定的那一天,她都會無緣無故發高燒一次,且每一次都來得非常迅速。
剛發病的那一次,她差點燒死過去。
後來第二次他提前讓顧輕配了藥,她纔沒那麼嚴重。
算下時間,具體固定的那天還有十來天,她應該是提前發病。
現下在地下室內,並沒有藥。
“傅斯勻,你在做什麼?”
不滿自己所呆位置被傅斯勻佔有,沈西霖抓着男人手臂,制止他繼續和蘇馨接觸。
此刻不是起爭執的時候,擔心蘇馨出事,滿心的慌亂已經佔據了傅斯勻的思想,他沉着臉龐警告着沈西霖:“她每年這個時候都會發燒,如果因爲你出事,你也別想活着走出去。”
沈西霖被激起憤意,他隨時可以和傅斯勻鬥,只是見蘇馨狀態越來越不好,而傅斯勻好像確實對她情況瞭如指掌的樣子,他強迫自己收手。
彼時傅斯勻將蘇馨抱起平放在沙發上,將她長髮撥到一旁,再將外套脫開,拿紙巾給她因爲高燒滲出的汗液擦拭,儘量給她更多流通的空氣。
目光落在桌上的水,他拿起水瓶,先自己灌了水,再俯身渡到她的口中。
所有動作,一氣呵成,過去他在顧輕的叮囑下早就做了很多次。
地下室內最傻眼的是周澤然。
周澤然記得,蘇小姐好像沈總的女朋友,怎麼傅總還口對口喂水……
悄悄看向沈西霖——沈西霖眼神含着殺氣看這個情況,那種寒戾差點凍傷了他。
連忙將頭轉開,看向地下室門邊,周澤然盼望趕緊出去。
結果這一看門口,還真讓他看到了希望。
“傅總、沈總,有人來救我們了!”周澤然激動的連連叫喚起來。
地下室被人從外面打開,確實是有人,傅斯勻的人和沈西霖的人以及炸彈排查安全員都在門口候着。
看樣子,外面的危機解除。
傅斯勻沒有一刻鬆懈,毫不猶豫抱起失去意識的女人,邊走邊吩咐。
“把車開過來,去顧輕診所。”
……
顧輕剛看完病人,從病房出來就見傅斯勻抱着蘇馨過來。
再看他們後面,竟然還跟着一臉陰霾的沈西霖。
咋回事?
“她發燒,去取藥。”
簡單說着,傅斯勻就近找了個病房將蘇馨放下。
瞭然是怎麼回事,顧輕提起精神氣,上前去查看。
沒多久,助手安安用醫用托盤端着一堆藥物進入病房。
“傅先生,快給蘇小姐喫下。”
知曉蘇馨發燒的知情人都在這裏,都知道她曾經發燒時差點沒救過來的事情。
當務之急,安安把藥交給傅斯勻。
“傅斯勻。”沈西霖出聲制止,“她懷孕。”
心中縱使再對蘇馨肚子裏的孩子不滿,沈西霖還是不由自主的維護起來。
“放心吧這位先生,這是傅先生特地讓顧醫生製作的孕婦也能喫的藥!”安安不知道沈西霖是誰,貼心的爲其解釋。
這邊傅斯勻已經將藥塞到她的脣內,她還沒有恢復意識,無法嚥下藥丸,他就含着水往她口腔逼着她嚥下。
之後,顧輕取了針筒注射器吸入藥水。
傅斯勻將蘇馨稍稍抱起,將她的的衣襟往下拉露出手臂,好讓顧輕動手。
剛將針眼插入蘇馨手臂,懷裏的人兒有了點動靜,半打開了眼,水潤的眸有些淚花:“疼……”
無意識的呢喃,抱着她的男人慍怒的眼神投向顧輕。
顧輕連忙說:“青天可見,打針哪有不疼的?”
次奧,他可真冤!
傅斯勻沒再說什麼,輕摟着她,恨不得她的疼痛落在自己身上。
她怕疼。
他知道,一直都知道。
附在她的耳側,半是輕柔半是哄:“別怕,很快。”
他沒意識到,過去的剋制早就不存在,他對她的情感完完全全的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