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詞彙，傅斯勻起了一絲疑心，目光投向病牀上的女人。
蘇馨也看向他，眼眶開始酸紅。
心其實很麻木，剛沒了寶寶她幾乎像失了命一樣，沒有其他心力去思考自己的病情。
如果不是陸亦的提醒，她都忘了她大腦裏面存在的腦瘤。
當初醫生說她得儘快動手術治療，是因爲發現懷了孕，她才決定等生了寶寶再動手術。
可是現在寶寶已經沒了，她必須要考慮腦瘤手術的事情，否則她的生命也有危險。
剛纔陸亦爲她保護隱私，所以沒有講得很細。
她看着傅斯勻，看出來這個精明的男人眼中有疑色，她說：“身體剛做了手術，還需要更具體的檢查。”
“是。”陸亦接話，他叮囑蘇馨說道：“馨兒，還好你在這個醫院，我還能安排檢查，爲了身體着想，你得抓緊做。”
陸亦關心自己的身體蘇馨清楚，劃拉了一下嘴角：“行，你先回去吧。”
陸亦一愣，他來這裏是想直接把蘇馨帶去做檢查的，怎麼能還沒把她帶走就出去？
“馨兒，我已經……”
可蘇馨對他使了個眼色，他懂了：“我知道了。”
於是，陸亦便起身，禮貌和傅斯勻點了下頭離開。
而全程聽着他們對話的傅斯勻沒發覺有什麼古怪，但他心底裏的疑慮並沒有消散，覺得以防萬一要問清楚，正欲開口，他看到蘇馨出聲：“傅斯勻，我餓了，你能不能去買點喫的給我？”
動了手術到現在她都沒有胃口喫東西，難得她主動開口，傅斯勻心中裏有驚喜，薄脣揚起：“我讓何俊帶過來。”
她看着他，再說：“我想喫你買的。”
“好。”傅斯勻毫不猶豫。
她正脆弱，他什麼都能滿足她，將心裏的疑惑壓了下去，他決定等回來再問。
要暫時離開她身邊，他心中不太放心，撫了撫她的酸紅的眼角，抵着她額頭柔聲道：“我馬上回來，等我。”
蘇馨對這樣親暱的動作有幾秒的出神。
等他離開，她下牀。
剛動了手術的她身體無力，下半身就像不存在一樣的虛空，只能扶着牆慢慢往外走。
她是故意支開傅斯勻的。
在這種極致悲傷情況下，他們都沒來得及整理他們之間橫着的那些事情。
沒有想好要怎麼處理自己和傅斯勻的關係，也沒有想好該不該和傅斯勻提自己的病情，所以把他先支開，她自己去檢查。
雖然她沒有心思做檢查，可她想到了姐姐和浩浩。
爲了她們，即便她的心滿目瘡痍，她都要振作起來，抓緊把病治好。
前面陸亦說他可以做安排，所以她讓陸亦先離開，避免當面和陸亦離開遭到傅斯勻的起疑，爲此她現在要過去找陸亦。
走了幾步，她有點走不動，因爲走路小腹疼的感覺有些明顯。
她摸向小腹，鼻子發酸——前幾天只要她摸着小腹，小腹會有一點動靜回覆，現在不會了。
“馨兒！”不遠處陸亦早在一個拐角等着，看到她步履艱難，連忙走過來扶：“馨兒，我都幫你安排好了，過去直接檢查就行。”
“謝謝。”
被人扶着自己，蘇馨勉強能站穩，努力的壓制難受的心情。
蘇馨苦笑了下：“是。”
這兩天傅斯勻一直陪在自己身邊，她雖然無心理會周邊的任何風吹草動，可她知道，他一直在自己身邊。
陸亦就在這個醫院，多少能打聽到她這個病房的事情，爲此也沒有隱瞞的必要。
還真的猜對了。
陸亦有些酸澀感覺漫上心頭。
不過在蘇馨失去孩子的當口，他也沒好再問更多，便不再說話。
接下來，蘇馨去做了檢查。
由於陸亦安排妥當，晚上也沒多少人，她不到半個小時就檢查完，報告也出來得快。
“老師在辦公室等着我們，他還沒有下班。”
檢查全程，陸亦擔心蘇馨，一直在一旁等待。
直到蘇馨報告出來，他又扶着蘇馨去一直給她開藥的劉醫生那邊。
劉醫生看到蘇馨幾乎是凋零花朵的模樣，嘆了口氣：“好好的，怎麼會……”
也是和蘇馨認識有段時間，知道蘇馨爲了保住孩子有多麼艱難，劉醫生聽說她孩子沒了，爲她惋惜。
蘇馨聽到劉醫生的話，沒有吱聲。
只要是提到寶寶，她的心整個就是死的，麻木的。
劉醫生讓陸亦扶着蘇馨坐下，拿過檢查報告打開來看。
結果，越看下去，劉醫生臉色露出震驚，難以置信的開口：“蘇小姐，你……你這最近做什麼了，怎麼惡化得這麼快？”
蘇馨木訥的擡起頭。
陸亦也詫異老師的話，拿過報告裏面拍的頭顱平片來看，臉色同樣不好看。
“惡化？”好片刻，蘇馨動了動脣：“惡化到什麼程度？”
“之前我叮囑過你顧好身體，因爲你當時腫瘤屬於中期還可治療。”劉醫生滿臉難色，“可是現在，你腦部腫瘤比上次檢查大了一倍不止，惡化得太嚴重，我看手術成功率可能……只有百分之二十！”
“老師，您再看仔細一點！”
陸亦喊了一聲，他相信老師的醫術判斷，只是這麼殘酷的話說出來，他怕蘇馨承受不住。
劉醫生也不太相信她的身體糟糕到這個程度，看了再看，再和蘇馨說：“確實是惡化得很嚴重，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上次你拍的片已經穩住了啊。”
如何形容蘇馨現在的心情呢？
她爲寶寶的失去感到悲痛，爲了姐姐和浩浩忍着心痛來做檢查，結果現在卻告知她病情惡化。
奇怪的是，她沒有過多爲自己病情的擔心，她反而是安靜的消化着。
猛地，她激靈一般，喃喃道：“我什麼都沒做，我只吃了劉醫生的藥。”
劉醫生費解：“我的藥都是針對你身體開的，吃了能穩住你的病情纔對，就算你惡化，也不該惡化得這麼快纔對！”
蘇馨的身體一股惡寒。
昨天她大出血的時候，醫生說是她吃了墮胎藥。
她太過悲傷，沒有去細想自己爲什麼是吃了墮胎藥沒的寶寶。
可現在她病情突然惡化，她不得不打起精神來——藥，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