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希娜爾扶着門框看了一會,希望吳林生還能反回來,雖然這只是她的一廂情願。
等到吳林生徹底消失在視野裏之後,艾希娜爾去向米迪婭道別。吳林生還交給了她別的任務,她不能一直在這裏休整。
雖然不知道吳林生最終是爲了什麼目的,但是艾希娜爾會盡力支持他的。
她現在已經不能和吳林生一起戰鬥了,但是在另一個戰場,艾希娜爾要做到她能支援的一切。
米迪婭在樓上,一口一口地給威斯特拉喂着肉湯。威斯特拉的身體狀況正在恢復,但是還是沒有甦醒的跡象。
在米迪婭覺得已經喂得差不多的時候,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請進。”米迪婭大概猜得到是誰。
艾希娜爾推門走了進來:“威斯特拉還沒有醒過來嗎?”
“狀態已經好很多了,估計很快就要醒過來了。”
“那就好。”
艾希娜爾在米迪婭身邊的椅子上坐下,打量了一下週圍的環境。這裏是米迪婭的臥室,一切都很簡潔,沒有什麼多餘的裝飾,給人一種毛坯房的錯覺。畢竟裝飾對她這樣的盲人來說毫無用處。
威斯特拉還帶着血的的裝備被放在牀頭的小桌子上,還沒有來得及做任何處理。
“吳林生已經走了嗎?”
“剛剛和薩滿離開去東方。”
“真可惜,都沒有來得及和他當面道謝。”
艾希娜爾將手放在米迪婭的手背上:“沒關係的,他不是在乎·那種事情的人。而且對於威斯特拉的事情他也很抱歉。”
米迪婭把肉湯放到一邊:“應該道歉的是我們我之前從來沒有想過掌握死靈之力的人會是如此的高尚。”
“我們都只是爲了這片土地在付出而已。”
“謝謝。請問你上來有什麼事情嗎,我很樂意提供幫助。”
“不不,”艾希娜爾擺擺手,“我是上來道別的,我就要離開了,這段時間承蒙你的照顧了,米迪婭修女。”
米迪婭皺了皺眉:“你確定嗎,我檢查過你的傷口,現在就走會不會太勉強了?”
“沒關係的,我慢慢走就是了。”
米迪婭大概明白是吳林生有一些工作需要艾希娜爾去完成了:“明白了,那我就不留你了,我送送你吧。”
“這樣不會麻煩你嗎?”
米迪婭微微一笑:“這裏是我家,雖然我看不見,但是我可比你熟悉多了。”
兩個女孩就這樣走下樓去,途中也像米迪婭所說,她行走得如同一個雙目清明的正常人,甚至不需要攙扶任何東西。
在大門處道別之後,米迪婭關上教堂的大門,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臥室。
她今天太累了,已經沒有力氣做告解接引了。
戰鬥,熬夜治療,米迪婭已經花光了自己每一份力氣,她在上樓梯的時候都險些摔倒。
當她打開自己的房門的時候,她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米迪婭爲什麼我會在你的家裏?”
威斯特拉強笑一聲:“我也這麼覺得米迪婭我的手好疼啊能麻煩你幫我做一個治療嗎?”
米迪婭的笑容戛然而止。
“怎麼了嗎?”威斯特拉的聲音帶上了幾分疑惑。
米迪婭吞了吞口水,走上前去坐下:“你就保持不動就好,我來給你治療,一切都會沒事的。”
“謝謝”
威斯特拉看着米迪婭在自己身邊坐下,小心翼翼地向着自己的左手釋放祈聖術。痛覺確實舒緩了一些,威斯特拉如釋重負般喘了口氣。
他忍不住去看米迪婭的臉,睫毛微微顫抖着,祈聖術的光輝將她映襯得宛如神話中的聖女。
衝動之下,威斯特拉忍不住伸手去撫摸她的臉。
結果什麼都沒有發生。
威斯特拉錯愕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什麼都是那麼自然,但是他的左手
不對,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左手,手臂,關節,指頭,他甚至能用指頭感覺到織物的觸感,但
“米迪婭。”
“嗯?”
“我的左手是不是”
米迪婭突然哽住了,扭過頭,不讓威斯特拉看到自己的表情:“你會沒事的,不要瞎想了。”
“米迪婭!”
這是威斯特拉第一次用這麼強硬的語氣和自己說話,曾經米迪婭仗着自己算是威斯特拉半個救命恩人和盲人的身份經常欺負威斯特拉。
威斯特拉也一直像個小孩一樣逆來順受,這樣的威斯特拉,米迪婭是第一次見。
威斯特拉撐着想要起牀,但是左側沒有支撐,讓他險些磕在牀頭櫃上。
威斯特拉掀開蓋在自己身上的被子,米迪婭聽到了聲音想要阻止他,但是已經太晚了。
“不”威斯特拉茫然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左臂。
那裏裹着一圈厚厚的紗布,上面沒有血跡,看起來是經過良好的醫護。
但是不管再怎麼良好的醫護,他的左手已經失蹤了,大臂一半往下空無一物。
威斯特拉揮了揮左臂,他明明清晰地感覺到了左手的存在,甚至還能感覺到手背上有點癢,但事實就是,他的左手已經沒了。
“對不起威斯特拉”米迪婭知道威斯特拉已經明白了真相,她侷促不安地坐在一旁。
“什麼嘛”威斯特拉苦笑一下,用僅剩的右手撐着,到牀頭靠下,“本來我是做好必死的決心的,能活下來已經很不錯了。”
米迪婭沒有說話,緩緩把頭低了下去。漸漸的,她開始顫抖起來,眼淚止不住地掉落,融進厚厚的修女裙裏。
最終她的情緒終於失控了,她趴到威斯特拉的腿上,放聲大哭。
“我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威斯特拉把險些決堤的眼淚眨回去,輕輕地拍着米迪婭的頭:“沒事了,已經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