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蹄部隊這一次損傷慘重，主戰部隊已經有了三成的戰損，教會軍的其他出戰部隊更是如此，甚至全軍覆沒的小隊也有。
特提斯在戰後總結戰損情況的時候發現，三成的戰損裏面超過三分之二都是赫米傑然的轟炸造成的。
這也算是某種好消息，至少側面印證了銀蹄部隊是一支很難通過正面戰鬥打垮的部隊。
但不管怎麼說，傷亡就是傷亡，就算這個數字再怎麼榮耀，死去的士兵也沒法復活，不能再從土地裏爬起來，隨着特提斯一起並肩作戰了。
他們當中很多人都曾經和特提斯一起訓練過，是亦師亦友的戰士，如此之高的戰損比，對於特提斯是一次不小的打擊。
吳林生找到特提斯的時候他罕見的一言不發，只是怔怔地盯着醫護帳篷的立柱。
“他現在心情不太好，有什麼事情你和我說吧。”精靈露西娜沒有事，她在沙堡的圍困中活了下來，大家都說是她敏捷的遊俠身手讓她得以倖存，其中的血腥和暴力，也許只有精靈自己能說得清楚，儘管如此，她依然堅持着來做特提斯的喉舌。
精靈的狀態也不是很好，左臂骨折，全身上下只剩一把短匕和一排飛刀，因爲行動無礙一直固執地拒絕使用牀位。
“我要走了。”吳林生開口就是一個驚天大雷。
“現在嗎？”露西娜並不想讓露西娜離開，畢竟有他在這裏對於銀蹄部隊來說是很大的助力，雖然他並不歸屬銀蹄，但是肯定也不會見死不救。
而且銀蹄現在能安然出現在這裏也是吳林生的功勞。
“雖然我也不想，但是我現在不能繼續待在這裏了。”吳林生自己也說不清現在急流勇退到底是單純的害怕還是真的不能繼續待在這裏。
他這幾天已經見到太多的死亡和痛苦了，他有時候也會很害怕，或許自己繼續留在這裏會不會突然某一天就真的歸於死亡，再也不能回到那個正面向陽的小倉庫了。
戰爭的榮耀，神聖，屠戮的快感，對於他來說都是毫無用處的，他現在唯求生存。
“露西娜，這是他自己的決定。”一直悶着不說話的特提斯突然開口，拍了拍露西娜的肩膀。
“那好吧，願你的歸途枝繁葉茂。”露西娜只能給吳林生留下一句賜福。
特提斯突然開口：“況且打算離開的也不止他一個人，銀蹄部隊會和他一起離開。”
“現在這種情況我勸銀蹄部隊不要離開。”安巴斯學着人類的樣子捏着鼻樑。
蛇人是沒有嚴格意義上的鼻樑的，但是在長期與人類和獸人共存的生活當中他也學會了用這種方式來表達無奈。
“爲什麼？”和前去辭行的特提斯不解。
安巴斯反問道：“特提斯先生，請問你參加教會軍的目的是什麼？”
“匡扶正義，替勞倫斯家族正名，堅定家族立場太多了，但是現在這些對於我來說已經足夠了，況且銀蹄部隊損失慘重，很難繼續堅持作戰。我們不是正式隸屬教會的軍隊，如果你們強令我們留下我們有自行離開的立場！”
中古世紀作戰，因爲冗長的補給線和部隊構成等因素，一支部隊總體損傷率超過30%甚至是10%就已經是瀕臨崩潰了。
雖然在加蘭德的世界裏，這個數字可能會微微上調，但這也改變不了銀蹄部隊已經元氣大傷這個事實。
“你要是離開了，你迄今爲止所作的一起努力都將化爲泡影！”安巴斯突然站了起來，用對於蛇人來說很激動的音量說道。
“怎麼說？”
“事實上，我們的隊伍是對您信任最大的一支，其他隊伍，甚至審判庭都很難對你們有着足夠的信任，這也就是爲什麼你們會被安排到前線部隊的原因。我們去，是因爲我們本來就屬於這個職位，我們有着更高的薪資，更好的裝備，和更絕望的決心。但你們呢，你們有什麼？”
安巴斯的反問讓特提斯沉默了，而安巴斯還在繼續：“現在教會軍裏面還有很多論調，認爲銀蹄部隊的出現是爲了那艘天空之船做信標，是你們的存在指揮了那艘艦船，如果你們現在離開了，任由謠言發酵，你認爲你們的立場和正義還能站得住多長時間的腳？”
特提斯慘笑道：“這不是激將法對吧？”
安巴斯重新坐回椅子裏，語氣稍微放鬆了一些：“還沒完呢，而且如果你們返回了，瑞爾斯的軍隊很難再有向你們這樣能看清局勢的人出現，換句話來說，他們之中很難再有叛徒。精靈們呢，他們又會怎麼想？還有你的家族，艾澤凱爾，南方聖域，他們又會怎麼看待勞倫斯家族？”
“那我們必須留在這裏了？”
“我儘量爲你們爭取後方的位置。”
“吳林生先生！”在吳林生在營地外散步的時候，突然有一個女生叫住了他。
吳林生循着聲音看過去，是伊莉娜。
“伊莉娜，真高興你還活着，溫琪和其他人呢，沒和你在一起嗎？”
其他人，指的是亞勞德賽爾一衆。
伊莉娜搖了搖頭：“很遺憾，我從飛船上離開之後就沒有見到其他人了，溫琪女士在把我護送下飛船之後也離開了，我試着去找她，但是哪裏都找不到。”
伊莉娜現在有些窘迫，她曾經因爲自私的想法想讓吳林生葬身飛船之上，而現在對方爲自己的倖存而真心感到高興，她能感受到，吳林生的喜悅是發自真心的。
“這樣啊。”吳林生難掩言語中的失望，他還有很多話想和溫琪說，但是現在看來是沒有機會了，從來只有鴉之神使找他，沒有他找過鴉之神使。
“對了，吳林生先生。”溫琪突然叫住了吳林生，在夕陽的餘暉下，做出了她認爲最重大的決定。
“啊。”
伊莉娜將赫底修斯之杖交到了吳林生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