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有能力去阻止那些夢境演變成爲現實,只要知道自己有能力,他就不會害怕了。
即便機會再渺茫。
他從行軍牀上坐起,感知着周圍的氣息,他的巡夜護衛的位置被他瞬間捕獲,他也因此察覺到了現在就是最佳的潛入時機。
似乎迴應着他的想法,又一縷新的氣息進入了他的感知範圍,順着他所構想的潛入路線向着自己靠近。
那股氣息越來越近,一息之間已經到了他的帳前。
瑞爾斯緩緩睜開眼,氣息的主人已經站在了他的跟前。
對方和鴉之神使一樣,渾身散發着那種黑霧般的氣息,原本在她的背後應該有一把牀板巨劍,但是現在她只是佩戴着一把樸素的長劍。儘管如此,她也是一個不可忽視的戰力,只要她願意,她可以僅憑肉身做到字面意義上的以一當百。
“你這次沒有打翻我的守衛再進來,我是不是應該謝謝你。”
“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我有很多消息帶給你。”
“講吧。”瑞爾斯拍了拍地板,示意來者席地而坐。
對方也沒有因爲這種看似羞辱的待遇而惱怒,很乾脆地拍拍屁股坐在了瑞爾斯的對面。
“我已經捕捉到了繆蘭德麗爾之弓的位置,你如果準備好了可以馬上動身了,就在”
“不。”
瑞爾斯很乾脆地回絕了她的建議。
“不?你是什麼意思?”
“精靈王國的覆滅即將成爲現實,你覺得我現在還能抽身而去嗎?”
“你在這邊怎麼胡鬧我都不管,只要不要影響最終計劃的運行就好。靈魂熔爐準備的怎麼樣了?”
“儲量纔剛剛達到了一半,比我預期的要少很多。我畢竟不是這方面的專家,你知道的。”
來者稍微思考了一下:“你的那個小跟班艾略特呢,他沒有什麼想法嗎?”
“他還不知道靈魂熔爐的事情。”
來訪者沒有說話,瑞爾斯接着說道:“你說過我們的計劃越少人知道越好,他僅僅只是把赫米傑然當作一艘有着巨大力量的飛行船而已。”
來訪者依舊沉默不語,瑞爾斯決定轉移這個話題:“其他兩把神器的位置呢,你確定過了嗎?”
“基亞之錘還留在原定的位置,至於赫底修斯之杖,我能感覺到它在艾澤凱爾,但是具體在誰身上我不清楚。”
“吳林生。”瑞爾斯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你爲什麼會有這種直覺?”
“不知道,只是冥冥之中覺得,似乎一切都會和這個人有關。”
“!”
“你別擔心,撒西斯教派完成的僅僅只是一具軀殼而已,他們製作出的第二邪神和撒託加莫爾相比較似乎缺失了一些很關鍵的地方,以他們的技術完全無法復原。就像是沒有了靈魂,或者一個勇者沒有神賜一樣。”
瑞爾斯輕蔑一笑:“真沒想到那團噁心的肉塊還有靈魂呢。”
來者正色道:“第二邪神依舊是個難以忽視的威脅,瑞爾斯。我們不一定要去對抗它,但是不管怎麼說我們都需要做好應付它的準備。”
“我會的,你知道我從不輕敵。
還有別的事情嗎?”
“沒有了,今天的會面就到此爲止吧,那些守衛快醒過來了,你的守衛安排太過縝密,每次我來找你都不得不打暈兩三個。”
“所以你還是把我的人打暈了?”
“嗯。”
送走了那個神祕的訪客,瑞爾斯已經睡意全無了。每一次她過來找他他都會失眠,她帶着計劃的詳盡進度前來,-同樣也帶着那些折磨他的想法來找他,逼迫他夜不能寐。
但又偏偏是這三言兩語,決定着整個大陸,整個世界,乃至世界之外的命運。
有些時候他也會質疑,爲什麼偏偏是他來做這個犧牲品,他也懷疑過,這一切會不會是撒西斯教派乃至邪神撒託加莫爾的陰謀。
但是沒有,因爲和應着他的不僅是這個神祕人和內心的懷疑,還有坎特雷斯之劍。
一個戰士,如果連自己的武器都不信任,那麼他還能信任什麼?
他有時候也會自己對着空氣揮劍,通過劍刃的感知來確定自己內心的答案是否準確。
每次他都發現,如果自己相信了這個神祕人夢囈一般的話語,坎特雷斯之劍都能揮舞出比平時更加強大的威力。
這並不是他的力量有所提升,而是靈魂和頭腦都更加明晰,他也比以往更加明白自己爲何揮劍。
這是境界的提升。
他知道自己迄今爲止所走的道路是血腥卻正確的,但是懷疑和罪惡感始終壓制着他,讓他感到難以呼吸。
他顫巍巍地拔出坎特雷斯之劍,想要從劍的持握上找回一點自信。
“你會相信的,對嗎?”瑞爾斯撫摸着劍身,他當然知道劍本身不會回答,但是他希望,這把劍能夠將他的迷惘連同懷疑和猶豫一起一刀兩斷。
坎特雷斯之劍閃爍着,迴應着瑞爾斯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