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天的會議下來，吳林生覺得蓋烏斯和伊織大概率不會同意亞人併入。
伊織這方就算除去對教派的考量，民意上肯定是大多數反對。
而蓋烏斯這邊顯得有些獨斷，就目前的軍事考慮上來看亞人的併入利大於弊，但是他本人卻表現出了對亞人的極度不信任。因爲是軍事組織的緣故，他手底下那些人大概率也是以服從爲天職，很大概率會全員反對。
加萊姆已經私底下表示支持了，拿下他那邊的選票不會很難。
法師那邊很多學者和鍊金師還是把亞人當作智慧生物來看的，如果拋開民間迷信的要素，真正地審視其中的利害關係的話，爭取他們的選票也不是很困難。
而且亞人們提出的清理行者墳場的要求也不是很過分，也還在法師們的接受範圍之內。
現在就需要看看大主教這邊是怎麼想的了。
費爾圖斯雖然年輕，但是在同僚之中風評很好，屬於那種比較穩健的派別，這也是爲什麼斯賓塞在死前會指名他繼任大主教的原因。
投票日還是來了，按理來說吳林生應當作爲陪同一起出席，但是胡安先一步找到了他。
上一次見面是從懷爾凱特回來的時候，兩人見過一面，短短一個月時間，吳林生覺得胡安比以前老了很多。
“老頭，你精神最近不太好啊。”
吳林生見到胡安時打趣道。
“能佔用你一點時間嗎，就現在。”胡安說話輕飄飄的，和以前那個雷厲風行的老頭大有同。
此時的吳林生正在讓艾希娜爾準備他開會的正裝，初次來到加蘭德的時候的那身法袍已經破到不能穿了。
艾希娜爾用曾經的劍士服爲吳林生改了一套貼身的正裝，雖然也很帥，但是不太方便行動，還得需要艾希娜爾在旁邊幫忙穿上。
“老頭子有點話想跟你說。”
艾希娜爾對着吳林生點點頭，吳林生也就跟着胡安出去了。
吳林生注意到胡安脖子上掛了一個吊墜，正在散發出魔法的氣息。
“那是什麼？”
“一個暖爐項鍊，給我的關節加溫的。”
“怎麼聽着跟鐵騎士似的。”
胡安笑了一下：“呵呵，人嘛，上了年紀總是很怕冷。”
“你現在才意識到你是個老頭嗎？”
“差不多吧。”
“所以你找我什麼事。”
胡安看着車水馬龍的街道：“吳林生，你創造了很多奇蹟，我不得不承認，在你身上，我看到了安東尼奧的影子。”
吳林生想到了死在自己靈魂之境裏的安東尼奧，如果胡安知道自己的弟子死在了自己手裏，他會怎麼想？
“我大概也是受到了很多和他有關的啓發吧，畢竟他是這個世界的勇者之一。”
胡安繼續道：“米契魯多地牢，北方貿易，圍棋，數學，造紙術，熱氣球。你可比那個小傢伙有創造力得多。”
“過獎，只是一些經驗傳承罷了。”
“龍族那邊的？”
“你的血液研究我已經放棄了，可能到你這一代，龍血真的稀釋了很多。”
“你找我就是爲了和我談論血統的？”
胡安像是被逗笑了：“抱歉抱歉，上年紀了難免有點囉嗦。直入正題吧，我覺得自己大限將至了。”
雖然和胡安做不到完全信任，但是吳林生還是沒辦法完全無感：“老頭，你現在提什麼大限是不是太早了，你腹肌比我都多。”
“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你就懂了，這不是主觀概念，只是你莫名知道這個日子早晚會來，就像一柄懸在頭頂的利劍，隨着時間的推移，你會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清楚他何時落下。”
“我相信你會有更好的結局。”
“我還蠻喜歡聽你說話的。不浪費你的時間了，我想指名你作爲赫迪尼斯的下一任主人。”
“啥？”吳林生緊張地東張西望，這個老頭就這樣輕描淡寫地說出了足夠出三版報紙的話來。
“我想不出更適合的人來了，雖然你不經常露臉，但是你的魔法造詣和民間聲望是最適合的人選，赫迪尼斯內部大多也支持你。”
“你們真的沒有其他人選了嗎？”
“其他人選，真的沒有了，大部分年輕人死在了戰爭裏，或者正在前往前線，剩下這些人裏我大多數都知根知底，沒有一個人比你更有能力。”
“不不不，你沒懂我意思。我只有一些小聰明而已，在大是大非的抉擇上我沒辦法做出正確的抉擇來。”
胡安伸出手，捏起吳林生的衣領，耐人尋味地哼了一聲：“如果你真的做不出這種抉擇，五人議會也不會專門爲你開個大會了。”
“老頭，既然你快死了，我也不想瞞你。”
“你說話可真好聽。”胡安白了吳林生一眼。
“因爲我也快死了，不出意外只有一年活頭了。”
“你在說什麼？！”胡安彷彿恢復了一點年輕時候的精力，表現出的震驚可一點不比聽聞安東尼奧的死訊時少。
吳林生也不再隱瞞，原原本本地傳達了一遍亞歷山大的預言內容，一併把自己其實就是奧術大賢的事情和盤托出。
“赫底修斯之杖呢，我能看看嗎？”胡安激動地有些發抖。
吳林生也不瞞着，將赫底修斯之杖從手腕上取下，交到胡安手中。
胡安握着這根曾經也掌握過的法杖，釋懷一笑。
“這麼久了啊，兜兜轉轉還能以這種方式回到我的手上來。”
“我就是借你摸摸。”吳林生小聲提醒。
“催什麼，我懷念一下過往時光不行嗎？”
吳林生也不再打擾他，看着胡安的表情，他大概是想起了他們那一屆的勇者征戰撒託加莫爾的場景。
“老頭，我有個想法。”
“你說。”
“如果我指名一個法師去坐你說的這個位置，你覺得怎麼樣？”
“你信任的人，我覺得可以。”胡安將赫底修斯之杖交還到吳林生手中，“你打算讓誰上？”
吳林生看向報社的方向：“艾希娜爾·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