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天以後,江澄再沒有遠離過趙若初。
準確說是...無法遠離。
這一件事,徹底繃斷了趙若初心中最重要的某根弦。
她幼時經歷導致的情感缺陷完全展露出來。
——她對於江澄有着一種不可思議的控制慾與佔有慾。
趙若初無法接受江澄再一次離開自己,無法接受江澄受傷,無法接受自己不能注視着江澄...
很難想象這樣的情緒會出現在一個九歲的女孩身上。
但事實如此,
她選擇監禁了江澄。
...
人,真的是一種矛盾的集合。
如果你愛上了一個人。
你可以選擇遵從她的意志,肯定她的一切。但同樣,你也可以選擇將自己的意志,自己的保護欲凌駕於他人意志之上。
前者是看似是包容,是尊重。但實際上如果你失去了她,或是她陰差陽錯走向了你的對立面,你又是否會後悔呢?
而後者,實質上和養寵物又有什麼區別?
悲觀的來說,無論如何都是錯的。
但如果換一個角度,單純從“愛”出發,其實又沒有所謂的對錯。
是的,愛是沒有對錯之分的。
...
這一場監禁在任何外人看來都是堪稱驚世駭俗的。
——由一位九歲女孩監禁了一個七歲的男孩。
江澄在那一個晚上淋了雨,幸好超凡者的身子骨夠硬只是發了天燒就痊癒了。
而在他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卻不是睡在自己的牀上。
甚至不是在自己的洞府。
男孩在一間充滿少女感的房間中醒來。首先映入眼中的就是,幾乎要擺滿整個房間的毛絨玩具。
大大小小的玩偶佔據着房間中的空間,甚至連牀都不放過。
這樣的房間佈置江澄太熟悉了,他不止一次建議趙若初可以單獨收拾一間房間放玩偶。只是她從不會聽。
那麼也就是說,這裏是師姐的房間嗎?
不過話說,這被子枕頭爲什麼和自己丟的那麼像?錯覺?
“我怎麼在這兒睡了?”,江澄揉了揉腦袋,很是不解。
出去問問好了,他從牀上起來想要出去找自己師姐問問情況。
但是腳上的異樣感讓他停止了動作。
江澄疑惑的看着自己的腳,只見一道金屬製成的腳鐐拴住了他的左腳,長長的鐵鏈連接的另一端是房間中最大的毛絨玩具。
那隻毛絨小熊差不多要有現世中真正的熊那樣大,佔據了整個房間五分之一的空間。
江澄不知爲何被和小熊玩具鎖在了一起。
這是...惡作劇?
似乎是聽到了江澄拉動鎖鏈的聲音,房間的門被從外面打開了。
進來的是一個穿着休閒裝的女孩。
精緻的面孔,白皙的皮膚,長而柔順的黑髮,一雙漂亮的眼睛中,滿是恬靜清幽,彷彿洋娃娃一樣,美得不像是真人。
她端着一個餐盤,盤子中似乎是女孩親自做的早餐。
三明治,熱牛奶,煎蛋。
經典三樣。看得出做到有些許瑕疵,但對於一個小女孩而言已經是很棒了!
趙若初將餐盤放到牀上,與江澄兩人面面相覷。
江澄有些懵,不知道怎麼開口。趙若初則是想着要不要直接喂小師弟喫飯。
忽然,女孩拍了下自己的小腦袋。
得先刷牙。
趙若初再次跑出去,然後拿着一套牙刷牙膏牙杯,以及裝廢水的盆進來。
看着這些東西,江澄臉色越來越奇怪。這一套百分百全是他的。
在女孩的監督下,江澄只得刷了牙。
然後趙若初有序的把東西收拾好,開始投喂。
這會兒江澄終於忍不住了,指了指腳上的鐐銬,“師姐,這是什麼...?”
女孩放下了手中的牛奶,認真的正視江澄眼睛。
“橙子,這樣你就可以一直和姐姐在一起了。”
“橙子不喜歡嗎?”
“嗯...”
“還是說不想和姐姐待在一起?”
總感覺這是一個很危險的問題...?
“沒有”,江澄搖了搖頭。
不惜一切也要找到他的女孩,她提出什麼樣的要求江澄都不再會拒絕。
“...”
趙若初深深的看着男孩的眼睛,良久,抱住了他。
似乎是提着的心終於放下,“...那就好”
...
...
事實上,兩個人都清楚。
一隻輕飄飄的玩偶熊的重量根本限制不住一個人,甚至說金屬鐐銬對於超凡者而言也是隨意可以掰開的小玩意兒。
真正的限制應該是藉由那一句,“一直和姐姐在一起了”,而生的契約。
所以縱使上廁所的時候江澄會用靈力解開枷鎖,但是回到那間房間,他依然會將自己鎖起來。
這樣的相處模式已經趨於病態了,不過好在雙方都不在意。
一起喫飯,一起學習,一起玩遊戲,一起休息...
兩人的情感在這種強行聯繫的生活之下升溫的極快,趙若初手機裏那數千張照片就是在這個時期的產物。
不過這種心智不成熟時期產生的聯繫,是一定會被斬斷的。
隨着江澄的長大,14歲時,老天師逝世。
他開始接手咒術一脈,在趙若初與責任間,他選擇了他應當擔負的責任。
江澄斷開了這樣的關係,埋葬了只屬於他們的祕密。
...
從這一天起,江澄成了咒術一脈最大的天才,唯一的大師兄。
趙若初則離開崑崙,踏上了遠遊的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