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盞盞燈火亮起,逐漸匯聚成一條巨大的火焰長龍,瞬間點亮了整座都城。
緊隨之,便是一道道急令從皇宮中有條不紊的傳遞下去。
明月庭上,一位身着盔甲的將士急匆匆而來,單膝跪地,向柳千玄遞上一份聖旨。
柳千玄攤開觀閱後,又將聖旨合上。
他的眸色眺望着都城上空的皓月,幽幽道:“青州的天,要變了”
隨後又望向庭間衆人,笑道:“諸位,可願隨孤前往邊關,殺妖斬邪?”
“吾等願意前往”
“殿下寬心,護衛青州,是吾等的共同責任”
“哈哈哈,老子早就想要去邊關殺敵了”
“不錯,邪道宗死灰復燃,屢次犯我青州,我們應該讓他們知道,我們青州並非沒有好兒郎了”
“吾等願隨殿下,共赴邊關”
明月庭上,衆多天驕一一表態,有憂思,有憤怒,有熱血,也有興奮。
殺妖斬邪,成就自己的威名。
少年人,本就血氣方剛,勇往無畏,不願見妖邪肆虐,不願見人間疾苦。
“好,那我們便一同共赴邊關”
柳千玄端起一杯酒,高聲道:“我們此去,就是要讓那些妖魔邪祟,知道我青州,還有衆多悍不畏死的大好兒郎”
“這杯酒,不是柳國太子,是青州柳千玄敬諸位”
“飲完此酒,我們便共去殺敵”
這一夜,青州數百天驕,無數熱血男兒,飲完了一杯少年熱血,隨後前往邊關。
有人爲名,有人爲利,有人爲心中熱血,有人爲黎民百姓。
然而,他們不知,在歲月烽火的浸染下,有人得了名,有人獲了利,有人成了英雄,也有人埋骨邊關,還有人棄了熱血和信仰。
但那都是很久以後的事情了。
蕭寧恕也飲了這杯酒。
無關其他,只因他也是青州人,他的義父,他的妹妹,他的家族也還在這片土地上。
轟隆隆!
風高雲清的都城上空,忽然升起六艘巨大的雲海戰船。
每一艘都長達數千丈,寬百丈,高數十丈,巍巍峨峨,宏偉壯闊。
船頭還豎起一根百米長的桅杆,上面掛着柳國的旗幟,滾金黑旗,上繪一隻五爪金龍。
這是柳國的穿雲戰艦,每一艘可容納數萬將士。
“來人,傳孤令,命孤的北玄軍,和駐紮在城北的十萬龍驤軍,隨孤趕赴邊關”
“若有違令者,怠慢軍令者,阻撓軍令者,皆斬”
這一刻的柳千玄面目中充滿了霸氣和鐵血的意味,頗有些氣吞山河的氣勢。
“末將領命”
盔甲將士快速退去。
片刻後,整片柳國都城內的軍隊都開始調動起來。
半個時辰後,
柳國都城上空,六艘雲海戰艦,排開厚重的大氣層,遁入雲海。
向着那數十萬裏外的邊關趕去。
雲海上,
蕭寧恕和南宮文雪並肩而立,眺望着夜幕下的青州山河。
狂風呼嘯,燈火無聲。
這相對安靜的世界,或將再起波瀾。
可最終能活下去的,絕不是這些生活在前沿的普通人吶。
而那已經淪落的荒州和罪州,如今又是何等的境地呢?
......
柳國都城萬里之外的荒原上。
有一大一小兩個和尚正在緩慢行走着。
中年和尚慈悲善目,粉和尚搖頭晃腦,兩人一路相繼無聲。
許久,中年和尚才悠悠嘆道:
“阿彌陀佛,戒色師侄,你知道你錯在哪了嗎?”
戒色低頭,“哪都錯了”
啪!
中年和尚甩了戒色一巴掌。
戒色擡頭,“師叔對不起,我錯在不夠機靈,被人抓住了,還害得師叔您親自來一趟”
啪!
中年和尚又甩了戒色一巴掌。
“好像對”
“那您爲什麼打我?”
“一時手滑”
“?????”
一陣風吹過,兩人又是一陣相繼無言。
許久,中年和尚沉穩的聲音再次響起,“看見了嗎?”
戒色點頭,“看見了”
中年和尚問,“如何?”
戒色回,“很大”
“還有呢?”
“很白”
“沒了?”
“還很兇,灰常灰常的兇!!!”
中年和尚擡頭,不說話了。
他望着天上的明月怔怔出神。
啪!
許久回過神來後,又甩了戒色一巴掌。
戒色生氣了,“師叔,你爲什麼又打我?”
“因爲你打不過我”
“?????”
戒色懵了,有些委屈,他低下了腦袋,過了許久,他又擡起頭,眼中有些朦朧,又有些哀傷。
“師叔,我記得我們師侄倆以前不是這麼相處的”
戒色噘嘴,有些悲鳴。
“唉,時代變了,師叔的心也跟着變了,但你要相信,師叔一直是愛着師侄你的”
中年男人忽然停了下來,回頭,目光幽幽的看着戒色,道:“師侄,你相信師叔疼愛你的一片赤誠之心嗎?”
“相信,相信啊,我一直都很相信的”
戒色瞪大眼睛,儘量顯示着自己的真誠。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中年和尚雙掌合十,默唸了幾句佛號,才又繼續向前行走着。
“師侄啊,其實當年,你師叔我也是一個擁有着英俊皮囊的俊和尚啊,可惜了可惜,歲月無情,弄皺的我的皮囊,也弄丟了我的許多小美眉”
“唉,難過啊,所以每當師叔我看見你這張英俊的皮囊就有些不大開心了”
“你說,這世間,除了主持外,還能有比我更英俊的和尚嗎?嗯?”
啪!
一巴掌甩了過來。
戒色捂着紅腫的臉蛋,兀自搖頭,“不該,不該,在我眼中師叔您纔是這個世間最英俊的和尚,主持師父也比您差遠了”
“這話中聽”
中年和尚摸了摸戒色的雪白腦袋,一臉慈愛的道:“正所謂出家人不打誑語,戒色師侄,心堅向佛啊”
“阿彌陀佛,小僧不向佛,只向師叔”
“哎,師侄你妄言了,師叔我怎能比得上佛祖呢”
“可在小僧心中,師叔您佛法高深,連主持方丈都不可及”
“嗯?你真的這樣以爲的?”
中年和尚挑眉。
“當然”戒色神情嚴謹的道:“對了師叔,我曾聽聞,師叔您與韻韻.......”
啪!
“韻韻也是你叫的”
“對不起,師叔,師侄是想說,我曾聽師叔您與那位柳國皇后也有些淵源.......”
“哦,這個啊”
中年男人擡頭望天,似是陷入了一種悠長的回憶中,“那一年,她還不是柳國帝后,而我卻是那個冠絕青州的俊和尚,我曾夜探..........嗯..........探望那位姑娘,與其共論佛法之奧妙”
“後來呢?”戒色眨眼。
“後來啊,你的主持師父就去接我回家了”
“..................”戒色。
“好吧”
夜色正好,兩個聽着好像並不那麼正經的和尚,就這樣向着遠處,一步一步的走去。
他們走的很緩慢,可腳下每踏出一步,便走出了數百丈的距離。
“師叔啊,我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師侄請講”
“師叔啊,我一直覺得我們寺廟所修的道不大正經”
“咦,師侄你開竅了啊,不錯不錯,回去後,主持聽了,一定會很開心的,說不定,他老人家還要誇我一句教導有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