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後即是燈火通明的城市，但眼下的黑暗卻給了卡爾另一種異樣的感覺。他凝視着自己的雙手，一雙與人類別無二致的手……
“卡爾？”
“嗯，走吧。喫點東西，然後去看戲。”
頌光者劇院。如果說深水宮是劍灣政治的心臟，那麼這裏就是劍灣文化的天頂。她的設計者是上世紀最傑出的建築家和雕塑家米奇·切利，而有資格坐在黃金大廳中演出的人，無一不是各領域造詣的巔峯。
今晚的節目在兩個星期前就已經敲定，不過當卡爾把票仔細再看了一遍之後，才覺得三絃的確有些門道。
演出的內容，是最近在劍灣爆火的舞臺劇《提亞馬特的隕落》，講述了一羣來自劍灣的偉大冒險者們粉碎龍巫教召喚提亞馬特的陰謀，並將祂封印的傳奇史詩。
這齣戲幾乎是場場爆滿，座無虛席，而三絃給自己的票，竟然是頭一排最中間的位置。
“嘿，莉莉安，你怎麼了？你的臉色怎麼怪怪的？雷納呢？剛纔進來的時候他就失蹤了？”
“啊？哦，我沒事！”莉莉安看着劇目單滿臉尷尬，堆起了個很勉強的笑容，隨後拉着卡爾走到前排，“我們看着就好。雷納說他臨時有點兒事情要處理。至於這齣戲……嗯，我相信它會很精彩的。”
瞥眼一掃，黃金大廳中所坐的看客幾乎都是非富即貴的，來自真正權貴家庭的人也不在少數，而且清一色都是端莊的禮服打扮。
其中自然有不少人對卡爾這個最近出了不少風頭的人有些面熟，於是在與身旁的人低聲閒聊之餘，也會遞過來一個問候的點頭。
“剛從碼頭區出來到這種地方，真有種穿越了位面的感覺……”
“噓——要開始了。”
黑幕放下，演員上場，音樂奏響。
不知是不是做了藝術加工，那些正與龍巫教教徒搏鬥的英雄們，在卡爾看來顯得非常年輕，而他們的敵人，那些邪教徒們，卻操控着雛龍或幼龍與英雄搏鬥。
雖然演出搭配上魔法的視覺衝擊力，顯得非常震撼，但似乎劇情又相當老套，尤其是看到幼龍被輕鬆地一刀兩斷時，卡爾更是忍不住對着莉莉安頻繁吐槽。
“不，幼龍的鱗甲已經足夠堅固了，這種武器是不可能破壞的……”
“他們的那個遊俠不應該站在這個位置，否則龍息一定會讓他好看的……”
“嘿！他們把龍族拍得太愚蠢了，龍類在空中搏鬥時是非常靈活的……”
莉莉安也不得不一遍遍低聲解釋着這畢竟是人類的作品，實際上當時剿滅龍巫教時，領主聯盟的軍隊損失相當龐大……
整場劇目很快就來到了高潮！英雄們晚了一步，龍巫教教徒在祭壇中呼喚出了提亞馬特本尊駕臨，此時，在龍巫教大殿的旁側，一個扮相讓卡爾相當眼熟的女人震撼登場……
大幕忽然落下，上半場結束。中場時間留給觀衆們休息片刻，或是討論劇情。
推着餐車的半身人也在賣力地推銷着熱騰騰的食物，從緊張的劇情中抽離出來之後，他們那並不太上流的烹飪作品倒是賣的脫銷。
“卡爾。“
”嘿，雷納！你來了！”見雷納從過道擠過來，卡爾連忙伸手，“你早該來的！他們的視覺效果做得真不錯，但這齣戲和頌光者劇院吹噓的水平還是差了一點兒嘛！”
“怎麼了？”
卡爾被拉着起身，走向人潮相反的方向。大廳左側有一排樓梯通向二樓，走道兩側都是珍貴無比的畫作和精心編織的地毯，每一步踩下去都像是走上雲端。
“有一位客人邀請你們去二樓的貴賓包間。享受更完美的觀看視角。”
雷納有些含糊其辭地帶着二人上樓。這裏的隔音效果相當之好，一樓大廳的喧譁在繞過一個樓梯轉角之後就像被屏蔽了一般安靜下來。
“請進吧。”
雷納還沒敲門，門內就傳來了一個相當渾厚的中年男人的聲音。雷納推開門後，已經體態相當肥碩臃腫的傢伙正坐在包間左側的沙發上，背對着卡爾與莉莉安，觀察着黃金大廳中觀衆們的嬉笑百態。
“米爾特大人。”雷納朝着那個肥碩無比的背影鞠了一躬，便關上門自覺地退了出去。
“大人？”
卡爾有些驚訝地看着這個人。
“哦，請坐請坐。這是從南方楚爾特叢林送來的咖啡，品嚐一下吧。”臃腫的男人有些費勁地轉過身子，他的腰側與雷納一樣，掛着一把造型別致的刺劍，但細長的刺劍在他身邊，看起來和一根針差不了多少。
男人替他們倒上了這種在北地劍灣極其罕見的飲品。苦澀複雜的口感讓卡爾一時間很難適應，倒是莉莉安喝得滿臉享受。
“我想我恐怕要先介紹一下自己？”
“不，不用了米爾特先生，我以爲是哪一位貴客，沒想到是您。”莉莉安非常熱絡地笑着，“謝謝您給我找的渠道，否則我還得找城堡區那些奸商買高價的奧能墨水呢！”
“嘿，你這小丫頭。可你的小男人可是第一次和我碰面啊。”米爾特哈哈大笑，看着旁邊一臉茫然的卡爾，“你好，嗯……卡爾·德林格爾對吧？”
“每個我不認識的人似乎都對我很熟悉，其實我不太喜歡這種感覺。”卡爾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但沒錯，我就是卡爾。您和莉莉安認識？”
“有過幾面之緣，倒是希雅小朋友偶爾會到深水宮偶爾來看看我。以後你也可以來啊！”
米爾特的熱情顯然讓卡爾有些不知所措，莉莉安趕緊抓着他的手：“米爾特先生，您直接說吧，這一趟找我們有什麼事兒。真要見您一面可不太容易。”
“啊，那還是得先和卡爾認識認識。”米爾特毫不介意地拍了拍卡爾的肩，“米爾特，就這麼叫我就行。至於什麼‘無情者’什麼‘老狼’那都是年輕時候的事兒啦！目前，我是萊拉的近身顧問，說起來芙蘭莎那娘們都得敬我幾分。我還是深水城的蒙面領……”
“咳咳！”莉莉安忽然重重咳嗽了兩聲。
卡爾顯然也察覺到了問題：“米爾特先生……深水城蒙面領主的身份可是絕對不能對外公開的……”
“繁文縟節，管他幹嘛！難道城市守衛還能把我抓進去？”米爾特笑着擺了擺手，“這些事兒不重要了。今兒抽空出來看這出濫俗的戲，可不是光爲了吹牛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