纔是秋天，落葉之月（10月）後，初雪就已經到來了。寒風算不上凍骨，但哪怕是浮石鎮的矮人，此時也已經換上了溫暖的冬裝。
清晨，卡爾正陪着莉莉安在壁爐邊兒上打盹。他的睡姿不太安分，把莉莉安整條右手胳膊給纏了起來，害得小姑娘只能靠下巴翻書。
“感情真好。”
傳送法陣亮起，希雅的聲音把莉莉安嚇了一跳。
“導師……”
“我這兩個月忙得焦頭爛額，你們倒是親熱。”希雅半開玩笑地揉了揉莉莉安的臉頰，然後一巴掌拍在卡爾頭上，“醒醒！都變成樹懶了！打算抱到什麼時候？”
“東西給你帶來了，你妹妹呢？”
“這點兒小事還讓導師親自跑一趟！太不應該了！”
一見到希雅，卡爾連忙從躺椅上蹦了起來。自從龍爹給他的資金定額了之後，日子就變得越來越窮酸了。連帶着浮石鎮的發展也慢了很多。
……
新雪在街道上堆積了薄薄一層，又被熙來攘往的人羣給踏了過去。往北境的商路已經開始正常的運轉，浮石鎮，也在秋天賺到了第一桶金。
這兒的居民們逐漸對與一條紅龍共存習以爲常，甚至有時候泰婭在湖裏睡覺，脖子上還會掛兩個小孩子。
“泰婭！”
卡爾在湖邊朝龍妹招了招手，泰婭便乖順地噴出一口蒸汽，隨後將頭湊了過去。
希雅將一個晶瑩的瓶子遞給了卡爾。加入蜃珠粉之後，整瓶藥劑都變成了幽藍的色彩，在雪中煞是好看。
“喝下去，然後想象一個你將要化形的類人種族，明白嗎？”希雅用龍語和泰婭交流着。
泰婭立刻點了點頭。
這種藥劑雖然沒什麼副作用，不過曾經鬧出過不少烏龍。
“不要想卓爾、提夫林那樣的……否則在人類的社會里還是人人喊打的，明白嗎？”
迫不及待地泰婭直接從希雅手裏叼起了玻璃瓶子放在嘴裏咬碎。將藥劑一飲而盡之後，將玻璃渣子吐到了湖裏。
“喝完還能變回龍嗎？”卡爾一邊有些期待地看着自己的妹妹體型在藥劑的影響下逐漸變小，一邊問希雅道。
“當然，否則幹嘛費那麼大力氣去做這種昂貴的藥劑？”希雅自信一笑，“加入蜃珠之後，泰婭可以自由地在類人生物和龍類外形之間轉化，這種化形比其他巨龍自我轉化的更加優秀。你看梅倫，眼角多少還保留了幾片龍鱗。但你的妹妹，只要她想，就不會有半點瑕疵。”
圍在湖邊散步的人也紛紛駐足，他們好奇地觀望着這個浮石鎮的吉祥物，此時正被光暈包裹，一點點兒地縮小……
縮小……
縮小……
等等！！
“這是不是太小了！”
此時，包裹着泰婭的光圈還是相當奪目，大小卻只有卡爾身型的一半，看起來十分迷你。
直到那光暈全部散去之後，一雙通紅的大眼睛才眨巴了兩下。
希雅先是一怔，隨後有些失態地笑着：“哈哈哈哈，我倒也是第一次看見選擇化形成侏儒的色彩龍！你們這一家子果然人人都非同尋常！”
不得不說，化形成侏儒的泰婭相當可愛。圓潤的臉龐，一頭雙馬尾紅髮頂着一個卡其色帆帽，不停眨巴着的赤色的豎瞳和幹練的皮扣甲，還很有侏儒遊俠的派頭。
只是聯想到她化形之前的樣子，多少有一些違和……
莉莉安親切地將泰婭抱了起來。
“哥哥的寶貝！”泰婭又脆生生地在莉莉安臉上親了一口。
“呃，我想你的妹妹在化形成侏儒之後，可能也需要一點兒關於生活常識的課程？”希雅捂着額頭。
莉莉安是她最得意的招牌，這會兒總有一點悵然若失的感覺。
女大不中留！
……
當晚，卡爾便在已經初步竣工的領主廳中擺下了宴席招待自己的導師。這也是泰婭第一次參加人類的社交活動。
在喧鬧的氛圍下，龍妹反倒是有些拘謹，她貼坐在莉莉安和卡爾中間，不太熟練地將肉排分解成小塊兒，然後學着莉莉安的樣子，拿叉子送進嘴裏。
“剛好明天我要回一趟深水城，你要跟着去嗎？”卡爾給泰婭盛了一碗魚湯。根據這幾天人工湖裏魚類減少的速度來看，龍妹還是很喜歡喫的。
“沒事兒回深水城幹什麼？”希雅看了一眼卡爾，“對你來說，現在回去不是給他們喂肉嗎？浮石鎮吃了北境貿易的這麼多利潤，人家可都眼饞得很。”
“導師您不知道嗎？”卡爾驚訝地放下湯匙，“我以爲是你們研究出來的。前幾天有人來送信，說是明天晚上會在深水城舉行一場事關龍巫教最後決戰的會議。我這還是準備拖到最後一天纔出發的。”
“最後決戰？”希雅有些莫名其妙，“前線交鋒還互有來往，怎麼可能組織什麼最後決戰？而且這是誰作出的決定？我怎麼一點兒都不知道？”
大廳裏瞬間安靜了下來。
希雅在深水城雖然人際關係不怎麼樣，但地位不必多說。這麼重要的決策，領主聯盟也不可能繞開尖塔法師突兀地做出抉擇。
“最近從領主聯盟發回來的戰報幾乎除了兵力緊張就是兵力緊張。領主聯盟這個時候策劃總攻？恐怕有大問題。”
“要不……我用紙鶴問問米爾特？”
“不……”希雅阻止了卡爾，“或許米爾特暫時是深水城中你的後臺，但他本人的行事思路很難琢磨。而且他既然是萊拉的近身顧問，那麼這個決策的制定說不定和米爾特還有些關係。”
“但是深水城的這場會議幾乎召集了所有領主聯盟的權利層。他們應該不至於以自己的威望爲代價來演戲吧。”卡爾塞了一捧藍莓進嘴裏，有些含糊不清地說道。
“如果只是爲了某個個體，應該不至於讓領主聯盟做這麼大的局……明天我和你們一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