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願意真正接觸戰場的法師並不多。尤其是長生種。
戰爭從來不是簡單的兩軍對壘。有很多戰法師死於戰爭中的暗殺。巨龍僭政之中，銀月學院的法師折損率超過三分之二，讓人類法師幾乎出現斷檔。
“這可就，不是鬧着玩兒的了喵……”
之前站在卡爾對角的那個貴婦挪移到了二人身邊，輕聲道：“之前可從來沒聽過深水城讓尖塔法師出面參與戰爭的。”
“說明事情已經不只是戰爭那麼簡單了。”希雅淡然笑道，“我只希望卡爾現在的精神狀態還正常。”
當然，這注定是個奢侈的願望了。
卡爾絲毫不懷疑米爾特對自己的根底是有所瞭解的。讓自己在豎琴手同盟中任職也必然是權衡利弊之下的結果。
但這一次，是把劍灣的命運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米爾特恐怕也在賭。”艾莎壓低了聲音，“賭卡爾和與他有關聯的巨龍真的願意爲了類人種族的未來而獻身。深水城經受不起漫長的消耗了，他們需要一錘定音的勝利。”
“他們選擇把人類的未來交給色彩龍？”卡爾呆滯地問道，“我自己可都沒有這樣高深的覺悟。”
“正是如此。如果這是萊拉·銀手的決定，那這麼荒唐的決定，的確需要細緻無比的保密工作，否則，一定會有很多人會去阻止、否定。尖塔法師在官方的授意下離開深水城，就足以說明，這是一次破釜沉舟的遠征。”希雅拍了拍卡爾的肩膀，“如果你失敗了，劍灣將再度被龍巫教的浩劫所籠罩，這一次，領主聯盟還會有多少餘力反抗呢？”
“導師……”
“當然了，這也是德林格爾名垂青史的一次機會。”希雅從侍者的托盤中重新拿起一杯酒，“簡直是爲你量身打造的捷徑啊，難道你不心動嗎？”
……
第二天入夜。德林格爾莊園燈火未熄。
卡爾昨日就將夏彌娜、泰婭、梅倫等人從浮石鎮全部都叫回了深水城，又一次將自己的采邑託付給了帕恩和雷納。
“喲，沒想到你看起來這麼年輕，連女兒都有了？”夏彌娜笑得燦爛無比，看着化形成侏儒的泰婭和剛剛能站直了走兩步的安妮在角落滾成一團。
“說來話長，就先不說了。”卡爾壓根懶得解釋，直接將昨天深水宮中發生的一切解釋給了衆人。
按照領主聯盟的意思，深水城這一批遠征軍的最高統帥是正式任命。但幕僚成員可以由卡爾自己挑選。
當晚，就有許多希望讓自家子弟到戰場上去鍍金的小貴族們便踏破了德林格爾莊園的門檻，又被卡爾禮貌地一一拒絕了回去。
開玩笑！這場遠征可真是要去玩命的！卡爾巴不得把整個軍隊都插上自己的心腹。這種情況拿來做人情，到時候這些傢伙只會成爲吊死自己的繩子。
“你是要聽認真的建議嗎？”夏彌娜將安妮抱了起來，放在卡爾懷裏。這個提夫林女孩長得很快，兩個小巧的紅色惡魔角已經拱了起來，看起來相當可愛。
“算我求你。”卡爾沒有絲毫猶豫。
“拿出你的全部家底。上。”青銅龍的回答相當直截了當，“你不是希望色彩龍和金屬龍聯合嗎？就如今的情況來看，對手是龍巫妖的話，這種設想纔有可能實現了。”
卡爾又看向希雅，後者也點了點頭：“只要你給我們的承諾是真實的，那這一次，你沒有任何退縮的理由。這是人類能給予色彩龍最高的信任。我絲毫不懷疑，當你得勝凱旋的時候，萊拉·銀手會公開你色彩龍的真實身份。又有誰不希望龍族與人類達成真正的和平呢？只是，她需要給那些曾經飽受巨龍蹂躪的人類一個理由。”
“但是，我從來沒有統領過真正的軍隊啊……”卡爾眉頭緊鎖，“黃銅堡那一次，明檀禁軍根本就無需指揮，但領主聯盟湊出來的這些散兵遊勇，需要的應該是更有經驗的將領，不是嗎？”
“阿格哈榮進行光復戰爭之前，也是一個從來沒上過戰場的野法師。”希雅將莉莉安拉到自己的身邊，“當時，他的身邊甚至沒有這麼多人的幫助。你如果對自己不自信，也是對我們幾個的侮辱。”
“沒錯喵！我看你這小龍崽子還是見識少了！”艾莎在一旁舔着爪子，“一開始就讓你接觸到了希雅、克拉維克、夏彌娜這樣的存在，讓你覺得天底下的人都那麼厲害……這可是深水城這麼多年來，對外征戰所指派過的最豪華的陣容。”
……
“我們的對手也不簡單。警惕點是沒錯的，否則獵鷹堡不至於淪陷。”
莊園的門忽然被打開了，一個矮小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外：“看我幹什麼，難道你們真打算把軍隊的後勤輜重全部都交給那幫喫空餉的？”
帶着一副白手套的布里挑了張沙發很自來熟地坐了上去：“你們這幫子人，要麼躲在高塔上避世不出，要麼滿腦子都是眼前的事兒，一點兒靈通消息都沒有。我看豎琴手還不如讓我的中介公司來做。”
“哦！我親愛的布里先生！”卡爾也是巴不得把那幫舊貴族踢出局。這錢讓白手套賺，喫相絕對會比貴族階級好看很多。他連忙讓莊園裏的女僕給這個精明的老傢伙倒上酒水，“關於獵鷹堡，您知道些什麼嗎？”
“獵鷹堡不是龍巫教打下來的。”布里呵呵一笑，這事兒對他來說也是偶然得到的信息。白手套涉獵甚廣，但得到這種絕密的情報也純憑運氣，“獵鷹堡受到了七環以上的塑能法術的襲擊，而非是官方所說的中階魔法。那幫邪教徒沒有這樣的能耐。”
布里點燃了他那根比手腕還粗的雪茄，猛嘬了一口：“我的人倒是有一個猜測，雖然不一定準確，但也不是空穴來風——暗中援助龍巫教的勢力不止一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