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多數時候，仗着淑妮的神眷，芙蘭莎總不會輕易將別人放在眼裏，顯得高傲，在希雅面前也總是伊芙高高在上的樣子。但說在這兒的所有人中，誰對深水城感情最深，恐怕艾莎也比不上。
艾莎也清楚，事發突然，深水城在朝夕之間就命懸一線，那些早年就沒影了的老東西們有幾個肯出來拉這座城市一把還沒有多少定數，而現在還爲這座城市奔波的人，有一個算一個，都能算作萊拉·銀手平日裏積德了。
“萊拉已經默許了高塔法師動用除了巨像外的一切手段保護這座城市的安全，所以，亡者大軍已經加入戰鬥了。”艾莎吐出一團濁氣。
衆人這時才注意到，雖然這個斑貓人大法師表面上看起來氣定神閒，實際上，她身上的大量法力正在向外擴散，想必是用於聯結亡者撲殺邪魔的。
如果換做平日，艾莎的手段不到萬不得已肯定不會輕易動用，平民突然在街上看到成羣的拿着武器的骨頭架子和膿瘡爛肉，恐怕不會太妙。不過眼下，的的確確是到了這座城市最危難的關頭，也就顧不得尋常人的觀瞻了。
正說着話，一羣行屍走肉便在艾莎的引導下像這個集市廣場涌來，數量大概有一兩百隻，對那羣奪心魔留下來的不只是市民還是反抗軍的傢伙形成了包圍之勢。
“要……殺了他們？”
“他們已經不是你的同類。”
艾莎的掌心甩出一條魔繩，捆住了正試圖從亡靈大軍的包圍中鑽出去的平民，隨後往自己的面前一扯。
卡爾還沒有看清那傢伙在空中飛行的軌跡，艾莎毛茸茸的貓爪忽然化作一柄利刃刺入了那人的眉心。神奇的是，那人雖然立刻失去了生機，但傷口處並未滲出血跡。直到將他顱骨毀壞之後，卡爾纔看見，原本屬於他的腦子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便是自己剛纔在幻覺之中看到的噬腦怪。
“他們的腦子已經被喫乾淨了，現在，只是一羣被噬腦怪控制行爲和思想的行屍走肉而已。對付他們就直接刺穿腦子，別讓噬腦怪跑了禍害其他人。”
當然，幾乎不用卡爾他們動手，那羣傢伙就已經成爲了亡靈的口糧。艾莎的死靈法術所召喚的亡靈可不是什麼通常殭屍，對連武器都不能完全掌握的暴民而言，就是降維打擊。而當那些已經被吃乾了腦子的暴民們倒下的時候，血僕又很快會把他們轉化爲新的殭屍。
“好了，你們還沒說呢。就三個人，在大街上跑來跑去的幹什麼？”
收拾掉那些暴民並沒有浪費多少時間，見卡爾還要往城堡區的反方向跑，艾莎不由地開口問道。
“我們的據點設在哈欠門酒館，但是人太多了，酒館儲備的食物又有限，我們得去南部區的倉庫那兒搬一點兒。”
“南部區？”
艾莎眉頭一皺，將幾人攔下：“別去了。”
“事非如此。我們現在遭受到的還不是城外的威脅那麼簡單……總之，南門已經淪陷了。”
“淪……淪陷？”
嚴格意義上說，深水城一共有五個入口，南北城門，是其中最重要的兩個。無論是商旅過客還是軍隊使團，第一選擇第一選擇一定是連接着大公路的這兩個城門。
南部區城門的意義更加重要。北大門位於戰場區，等於在敵人的腹地，想要撤離或獲取援助，南門就是最好的選擇。深水城糧食的最重要來源——金色原野的商隊，每天都會通過。
“怎麼可能？教團牧師和那些德魯伊、遊俠呢？不去支援嗎？”
艾莎忽然遺憾地搖了搖頭：“我也是剛反應過來，卡爾……我們被包圍了。這不是一場內亂，這是一場……真正的戰爭。”
“戰爭？”
“是的，藉助冬盾盛典守衛盤查放鬆的契機，深水城的敵人們必然送進了很多內線，安排在城市的各個角落。在城市物力資源消耗最大的時候突然發難，發起戰爭。這樣，他們甚至不需要進行太多的正面接觸，只需要長時間的圍困。迫於壓力，只需要幾天，城內出現大規模平民死亡之後，萊拉恐怕就得交出城市的控制權。”
雖然不是什麼聊天的好時候，但這一手剛得到的消息卻更讓幾人緊張起來。
叛亂和正式宣戰對城市的後續影響截然不同。劍灣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發生過城邦規模的戰爭了。這個時候內亂爆發，恐怕也同樣意味着領主聯盟的存在正式瓦解。那些早已與深水城貌合神離的政客們，想必很快就會來幫着推一把搖搖欲墜的高牆。
“但是，敵人是誰？正式宣戰，我們總得知道是在和什麼人打吧？路斯坎還是曼德里希？我覺得應該很大可能是賈拉索那傢伙。卓爾都是陰險卑鄙的鼠輩！”卡爾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
“都不是。”艾莎微微搖頭，“情況比我們昨天預想的壞了很多。那些還願意忠於領主聯盟……不，還願意忠於深水城的領主聯盟特工連夜傳遞回來的信息，匕首灘、銀色聯邦、雅塔組成了一支聯軍，干涉深水城的，他們所謂的‘內戰’。只不過，這支聯軍支持的是反叛者。曼德里希……事發至今，我們還沒有見到他的影子，原本應該出現在戰場前線的深水軍也不知去向。反倒是與深水城仇怨最深的路斯坎明面上表示中立，只有賈拉索用個人的名義召集了一支僱傭軍加入戰鬥。”
沉默了幾秒鐘之後，卡爾開口問道：“深水城，能堅持的住嗎？”
“盡力而爲。”艾莎給出了一個很模糊的答案：“但我希望在城市徹底淪陷之前，你不會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