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少數衛兵才城門口維持着秩序，當他們看見遠方，深水軍的軍勢靠過來時，立刻警惕地搖晃起了警鈴。
城門內側的哨站裏匆匆走出了幾個人，卡爾一看有熟面孔，也立刻迎了上去。
“曼德里希元帥，德林格爾伯爵，路斯坎情況如何？”來人正是米利安。這場撤退行動的指揮者。
卡爾額頭上的青筋跳了一下，開口問道：“這是在幹什麼？你組織平民撤離了？”
米利安看了看一眼望不到頭的隊伍，無奈道：“這是達格特大公下達的命令，已經持續一天了。有撤離意願的民衆安排向後撤退。但是我們不會放棄城防，城牆大部分已經修復了。我們會與巨人死戰到底。”
卡爾剛要點頭，曼德里希則是開口道：“深水軍會加入守護城市的隊伍。我們仍然站在領主聯盟的共同戰線上，我們的目的，同樣是爲了守護北境的萬千生靈。”
“達格特大公已經下達過命令了，我們對深水軍報以無條件的信任，你們從長弓之門進城。北段城牆，交給諸位佈防。”
兩位最高指揮官互相行禮之後，也沒有什麼寒暄的功夫。霜巨人是從北邊過來的，北段城牆的防務自然是重中之重，深水軍此刻兵源充沛，所攜帶的用於攻城的組裝式重武器也可以裝配在城牆上給巨人帶來傷害。
“聽好了德林格爾將軍。無論你對我有任何偏見、臆測或是懷疑，將這一切放到戰爭之後。無論你懷疑我擁有怎樣的野心，但是你應該相信，我的野心絕對不會是讓巨人摧毀整個劍灣。”
曼德里希突如其來的表態讓卡爾有些猝不及防，但這些話也不無道理。劍灣化爲廢墟對任何人都沒有好處。巨人，是如今衆人的公敵。
“還是和之前一樣，我會分一個旅團給你。霍普妮親自做你的副手。這樣，你名義上還是整個深水軍的二把手。第三旅團進入北境，我們的戰鬥力會大打折扣，所以，我不管你藏了什麼招，最好都用出來。這不是政治場上的博弈，這是一場事關生死的戰爭。”
曼德里希義正言辭的語氣讓卡爾也有些驚訝。但這番道理的確也是眼前亂局唯一的解決辦法，他揉了揉眼角：“人人心懷鬼胎，人人心裏有數。曼德里希元帥，我希望你的野心是有分寸的。”
聞言，曼德里希在馬上輕哼了一聲。這話從一個看起來只有十幾歲的毛頭小子嘴裏說出來讓他感到有些好笑。
無冬城內的景象更是混亂。大量守城所需要使用的資源被民夫以接力的形式送往城牆，衛兵則在街道上不遺餘力地幫助平民搬運一些重要物資。驛站的馬車已經被租賃一空，當然，此時也不乏雞鳴狗盜之輩藉着城內的亂像偷竊劫掠一番。
“莉賽特？”看到領頭之人的面孔，卡爾差點兒驚掉了下巴，“你們這是和達格特·無燼聯合起來保衛城市了？我實話，你們要舉起大旗，現在不是最好的時機嗎？”
莉賽特見到卡爾也是一臉錯愕：“你不是個外封的小貴族嗎？怎麼能指揮深水軍了？”
“別問。我也就是一枚棋子而已，人家高人鬥法，我就是充充門面……再說，什麼叫做小貴族，需要我給你普及一下最後的遠征軍在銀月聯邦的輝煌戰績嗎？”
莉賽特忍俊不禁，露出了一個微笑：“這些事是我代表月石面具酒館做的。與阿達拉貢之子的訴求無關。你們只要守好城牆就行了，這些補給是我出資購買，贈送給留守守軍的。”
“莉賽特女士的這份高潔令人敬佩。”卡爾躬身行禮。
“無聊的恭維。”莉賽特顯然沒打算和卡爾打哈哈。這幾天忙得腳不點地，就連臉上的皮肉都是僵硬的。
她擡起頭，看到了正在牆上忙碌着籌備物資的芙蘭莎，隨口問道：“伊歐娜怎麼樣了？還留在你那兒嗎？”
或許是空氣中嚴肅、沉悶的氣氛讓卡爾有些不適，他半開玩笑地說道：“配置藥水有些上癮了。窖園森林的沃土培養鍊金原料效果很好，以後流入我錢袋子裏的錢還得靠着她呢。我告訴你，要是想把她接回來，來你們無冬城當什麼王女，我現在可不會同意了。”
“這你可以放心，你同意她也不會同意的。”莉賽特搖了搖頭，“把巨人驅逐之後，我會抽空去你那兒看看。既然你們掌握了製造浮島的技術，月石面具開個分店，又有何不可呢。”
說完，莉賽特頭也不回地帶着幾個戴面具的酒保離開了。留着卡爾一人在原地獨自凌亂。
莉賽特和伊歐娜碰一塊兒之後發生的事兒，可能就不會想象的那麼美好了。
“霍普妮將軍回來了！”
卡爾思緒正在神遊，城牆上的人忽然高喊了一聲。長弓之門應聲打開，幾隊輕騎毫不猶豫地奔入城內。
“這是怎麼了？狼狽成這樣？”看着一身是血的霍普妮，芙蘭莎也匆匆從城牆上下來，正想要催動神術，卻被霍普妮按住了手。
“不是我的血。是巨人的。”
“巨人？你們和霜巨人大軍撞上了？”
“不是霜巨人……”霍普妮又喘了幾口氣，“是十幾個火巨人……看架勢，應該是從米拉巴那個方向，沿着黑灘路一路過來的。黑灘路口的幾個村子已經被毀了……我分了些人阻擊，撤回來的……不足一半了。”
“火巨人？十幾個？”
卡爾此時一個頭兩個大。這是巨人傾巢而出了還是怎麼回事兒？怎麼可能有不同位階的巨人同時來到劍灣進行劫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