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修墨端坐正廳之中,單手扶額聽完高逸的彙報,脣角微勾,周身多了幾分寒意。
高逸不見主子說話,心中冥想祝家小姐這下完蛋了。
上回不小心着了太后的道,祝家小姐陰差陽錯和他家王爺春宵一度。
按理說,他家王爺是不喫虧的。
可祝小姐不愧是將門之後,竟然扔了一袋荷包當報酬。
這樣一來,權勢滔天的攝政王豈不是……
高逸可沒忘記,當時掀開車簾,衣衫凌亂的主子手握那個水藍色的荷包骨節嘎吱作響的聲音。
“擇日去祝府提親。”
“下屬遵……”命字未出口。
高逸瞠目結舌,他原本想的是王爺會發雷霆之怒。
現如今……迎娶!
齊修墨狹長鳳眸微睞,道:“本王說的不夠清楚?”
“是!”
高逸不敢質疑,高聲應話後離開這裏。
齊修墨勾了勾嘴角,玩弄着手中水藍色的荷包,臉上露出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
祝府。
祝閣老冷靜過後準備回房,崔芙和祝語嫣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祝閣老眯了眯眼睛,讓人看不出來他到底在想什麼。
“祖父?”祝語嫣看到祝閣老微訝。
崔芙亦是,面上卻露出一副欣喜萬分的表情,“父親,您何時回來的?怎不差人回來通報一聲,妾身也好着人接風洗塵。”
祝閣老不喜虛以爲蛇那套,濃眉蹙起,口吻嚴肅:“你們來的正好,老夫也有事情準備問你們。”
崔芙祝語嫣相對看了一眼,臉上都有些不知所措。
祝閣老這些年似佛非佛,兩耳不聞窗外事,深居在城外的寺廟之中極少回來。
現如今回來的巧妙。
母女二人很快就想明白所爲何事。
小賤人在太后壽宴鬧出的事情定然是被祖父知道了!
攝政王是何人?
那是屍山血海中的冷麪修羅,先帝臨終前親封攝政王,上敢忤逆當今聖上,下敢冒犯太后,手底下更是統率百萬雄獅。
一言不合,便有性命之虞。
與這樣的人來往,本就與刀尖上行走無異。
現如今,攝政王更是在太后壽宴言明祝語凝是攝政王妃的身份!
多少人盯着攝政王手中皇權,此舉無異於將祝家拉入那詭譎波動的暗涌之中!
祝閣老鐵定是震怒了!
崔芙率先反應過來,擡手用手帕掩面有些無奈的看着祝閣老,語氣中還有些委屈。
“父親,你肯定是因爲凝兒的事情,我自稱對凝兒是極好的,從來都沒有苛待過凝兒,如今我也不知凝兒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
說完看了一眼祝語嫣,像是想要表達什麼。
祝語嫣心領神會,走到崔芙旁邊停下,擡起雙手放到崔芙的胳膊上,輕聲安慰道:“孃親,你對姐姐自然是極好的,只是……”
祝語嫣嘆了口氣,臉上還有些無奈。
她扭頭看了一眼祝閣老,似是不敢,一副欲言又止。
崔芙雙腿‘噗通’一聲跪了下來,眸中熱淚盈盈,捶胸頓足道:“父親,不管怎麼樣,這件事情都是我的錯誤,還請父親怪罪!”
祝語凝也跟着跪了下來,美眸噙着水霧,看向祝閣老,聲音顫顫:“祖父,這件事情真的不是孃親的錯,是姐姐她,姐姐她隨意慣了,還請祖父消氣。”
若沒有帶上祝語凝,倒是一副母慈女孝的場景。
祝閣老什麼都沒問,母女兩一唱一和上演了一出大戲。
是追求二皇子的事情鬧得滿城風雨不知廉恥?
還是怕祝家現如今的日子太過安逸,偏偏去招惹攝政王那個鬼面修羅?
祝閣老對祝語凝可謂是失望至極。
不過這件事情已經發生了,他也不想再追究那麼多,只能想辦法補救。
祝閣老尚未開言。
崔芙用帕子掩面,自責道:“父親,凝兒的母親去得早,妾身只想竭盡所能的對她好,誰知疏忽管教出了這等子有辱門楣的事情,凝兒年紀尚小,都是妾身的錯,父親若罰只罰我一人即可。”
換不知的旁人,崔芙便是個一心只爲女兒的慈母。
祝閣老卻是個看透世事之人,他不接崔芙的話,反而看向祝語嫣,訓斥的口吻言道:“你身爲將門之後理應約束言行,凝兒再不濟,也是祝府大小姐。”
旁敲側擊。
聽見這話祝語嫣臉色慘白,想要辯解,卻一時間忘了該說什麼。
祝閣老也不想多說廢話,站起身子離開這裏。
看着祝閣老離開,兩人臉上的表情頓時陰沉下來。
祝語嫣緊咬着牙關:“娘,祖父什麼時候那麼在意那個賤人了?”
祝語凝沒出事,現在還榜上了攝政王。
攝政王可是出了名的暴戾,連太后都不放在眼裏,更何況他們?
小賤人真的成了攝政王妃,第一個倒黴的就是她們母女!
祝語凝見崔芙沉默,氣急敗壞到道:“娘,你倒是說話啊!”
“不還沒有成爲攝政王妃嗎?”
崔芙冷笑一聲,低下頭饒有趣味的撥弄着手中的玉鐲。
“娘,你是不是有主意了?”
崔芙也不在墨跡,低頭在祝語嫣旁邊說着什麼。
聽見這些,祝語嫣的臉上還有些懷疑。
“這樣真的可以嗎?”
崔芙冷笑一聲,滿眼的陰謀詭計:“可以不可以,試了才知道。”
房內。
“阿嚏!”
祝語凝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難不成有人在她背後說壞話?
不過管不了那麼多,什麼祝家大小姐,什麼攝政王妃,她都不稀罕!
在這個喫人不吐骨頭的地方,說不定那天就被人嘎了。
她已經嘎一次了,可不想再來一次!
這些天盤點了原主留下來的那些財產,喫喝玩遍暢遊天下,根本不在話下!
就是生母留下來的這些古董玉器瓶之類的,拿到外面當鋪去折現多少得需要一些時間。
祝語凝苦惱的拖着下巴。
“你這個狗東西,走路不長眼是不是?”
忽然,一陣突兀的聲音乍響。
祝語凝皺了皺眉,臉色有些不是很好。
這個聲音,崔芙身邊的顧嬤嬤?
記憶中,這個嬤嬤是崔芙的走狗,每天仗着崔芙作威作福,私底下可沒少擠兌她。
可憐原主當時對崔芙言聽計從,被她身邊的這些狗奴才耍得團團轉也不知道。
更別提她的丫鬟秋霜。
祝語凝徑直走到了門口。
秋霜站着院中瑟瑟發抖,對比凶神惡煞要喫人的顧嬤嬤,像一朵被人欺凌的可憐小花。
“嬤嬤,我,我沒有……”
“沒有?”
管事嬤嬤冷哼一聲,厲聲道:“這些人都能作證是你撞到我,你竟然還敢抵賴?我看你這個小賤人是皮癢欠收拾了!”
聲音很大,生怕裏面的祝語凝聽不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