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好聽！
無非就是想將他們拿捏在手上！
太后眼睛通紅地瞪着皇帝。
她忽然覺得這個皇帝心機深沉，太過可怕！
“梁饒是哀家的義兄，哀家的手足親人。”
“皇帝爲了闇火軍令牌，竟然做到如此地步！”
“梁家這些年爲皇帝鋪路犧牲多少，皇帝難道看不見嗎？”
這世上的任何人都可以死，唯獨梁饒不可以。
太后的這番話惹得皇帝放聲大笑。
“朕如此這般，還要多謝太后耳濡目染的教導。”
“朕如此沒有讓他受五馬分屍之刑已經給足了太后臉面，若太后還執迷不悟不交出闇火軍牌，朕也只好速戰速決。”
太后氣得渾身發抖，怒不可遏地破口大罵：“哀家怎麼生下你這般狼心狗肺的孩子？！”
“爲了闇火軍令牌，母子親情都可以棄之如敝履！”
“哀家當真生了一個好兒子啊！”
皇帝的神色晦暗不明，看着太后的目光陰冷，只覺得嘲諷至極：“”原來在太后眼中還有母子親情啊。”
他一個箭步逼近太后，眼尾殷紅。
他五官擰巴着，眼尾嫣紅，目光死死盯着太后。
過往的記憶宛如洶涌的潮水，浩浩湯湯而來，頃刻間吞噬了皇帝僅有的一絲理智。
兒時的不堪與痛苦像是皮影畫，一幕一幕地從腦海中略過。
“朕少年時登基爲帝，太后可還記得都做過什麼？”
不管過去還是現在，太后一貫的利慾薰心，一貫的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她總是打着爲他好的旗號在前朝與後宮勾心鬥角，爾虞我詐。
身爲少年皇帝的他厭惡一切宮中的腌臢爭鬥。
無數人爲了坐穩這九五之尊之位不惜衆叛親離，手刃手足。
可對那時的他來說金光閃閃的龍椅像是一座爲他量身打造的囚籠。
籠子華美又冰冷，他被太后與諸多大臣裹挾着，像是被操縱的人偶鎖在龍椅上。
他們總告訴他要爲大盛國的以後考慮。
有一天皇帝真想爲大盛國做些什麼的時候，太后與衆臣開始傾其一切地數落他。
他想瓦解士族，讓更多普通人走上朝堂爲大盛國出一份力。
太后與衆臣說他瘋了。
太后也藉由他年紀小，開始垂簾聽政，與衆臣規訓他的一言一行。
可是所有人都說他是一言九鼎，可以操縱天下的九五之尊。
爲何他這個九五之尊卻要被太后被朝臣指指點點？
人人都要讓他承擔起作爲皇帝的責任，卻用籠子鎖着他，束縛着他的手腳，讓他動彈不得。
而太后，一面操弄權勢一面與她的義兄梁饒卿卿我我。
皇帝想起太后沒羞沒臊地與梁饒糾纏在一起的畫面，眼中恨意更深。
“太后這些年在朕心裏就像是一座無法越過的高山。”
“這座山爲朕遮風擋雨，卻又擋着朕的去路，讓朕不得不畏首畏尾。”
說着，皇帝臉上涌現出一抹狂喜：“朕隱忍這麼多年，爲的就是今日！”
爲了這一天，皇帝不知嚥下了多少委屈與痛苦，才咬牙撐到現在。
只要拿到闇火軍令，這天下還有誰敢踩在他頭上爲所欲爲？
她記憶中的皇帝性格內斂，寡言少語，心思多而軟。
如今卻變成了如她一般不擇手段的人。
這九五之尊的位置當真可以改變一個人。
太后心情複雜。
“太后考慮好了嗎？”
皇帝不想再與太后與梁饒浪費口舌：“太后這般昏暈無能，朕已經是手下留情。”
太后闔上眼，努力平息胸腔中擠壓着的怨氣與怒火。
“好。”
這一個字近乎是從太后牙縫中擠出來的，她似笑非笑地看着皇帝：“哀家會把令牌交給你。”
皇帝勾起脣角，眼中掩不住的得意。
“如此甚好。”
“朕拿到闇火軍令自然會放梁饒，太后還會是太后。”
太后笑容慘淡地看了一眼皇帝，走到梁饒身側停頓一瞬。
她俯下身看着梁饒，淡淡道：“”等一等哀家。”
太后臉色灰白地往上清宮走。
上清宮與御書房距離並不算遠。
太后走在日復一日走過無數遍的甬道上，路不停地向前蔓延，蔓延到看不到終點。
太后失神地看着遠處，冷不丁地問默不作聲跟在身後的李公公。
“李公公跟在哀家身邊幾年了？”
李公公道：“”太后進宮伊始，奴才便跟着了。”
太后私有所感地喃喃道：“”竟然過去這麼久了。”
“那時哀家還是豆蔻少女。”
眨眼功夫青絲不在，只有滿頭華髮與琳琅滿目的朱釵。
少年時每日都格外漫長，尤其這深宮中。
她身上揹負着家族未來的重任，掬着她向來活潑好動的性子，把自己裝扮成地帝王手中疼愛的瓷娃娃。
少年時的她深得先皇寵愛，人人都豔羨她博得聖寵。
那份不與人言語的苦楚只能強顏歡笑着嚥進肚子裏。
深宮中的日子太漫長了，人人都被利益驅使着，包括她。
她受夠了深宮中的爾虞我詐與趨炎附勢，她想要自由。
可深宮中的自由是有條件的。
她唯有不停地向上爬，爬到所有人都觸不可及的位置，她纔有自由。
爲了有一天可以像是鳥兒那般自由自在的。
她磨平了少年時的意氣風發與生機勃勃，摒棄了七情六慾。
終於有一天她爬到了最高的位置。
在最高的位置上她明白自己一直想要的自由是權利。
絕對的權利就是絕對的自由。
從此她在這條路上一發不可收拾。
對啊，沒有了權利她就沒了自由。
太后抓住李公公的手，脣瓣哆嗦着：“哀家輸了，哪怕是交出皇帝想要的東西……哀家輸了！”
她不想被掬在深宮中，她不想再次淪爲任人裝扮的瓷娃娃。
她拋棄了一切才博得現在的自由。
她以爲自己權弄天下。
實際上卻被自己的親生兒子算計的死死的！
既然她不好過，誰都別想好過！
回到上清宮，太后背對着李公公，低聲道：“”李公公，去把皇帝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