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罪惡之眼 >第二章 傷心地
    可能是這會兒店裏沒有什麼生意,所以老闆格外有空,兩個人剛剛落座,他就拿着那一張簡簡單單的菜單走了過來,放在桌上:“喫點什麼?”

    霍巖只掃了一眼菜單:“來一碗全家福。”

    “我也一樣吧。”寧書藝也不知道這家店什麼好喫,既然霍巖帶着自己來的,那跟着他點應該錯不了。

    餛飩沒多一會兒就送了上來,碗很大,餛飩的個頭兒也很大。

    這餛飩之所以叫“全家福”,就是因爲每一個餛飩的餡兒都是不一樣的,這一碗似乎集齊了這家店裏所有口味的餛飩,每種餡兒都有一隻。

    寧書藝吃了大半碗就喫不下了,這恐怕是她最近這一陣子喫得最舒服最踏實的一頓飯。

    霍巖從落座點了餐之後就一直是一言不發悶頭喫飯的一種狀態,喫得很快,風捲殘雲一般,那速度讓寧書藝都忍不住懷疑,他到底是不是把餛飩整個兒整個兒的往肚子裏吞,根本就沒嚐嚐裏面的餡兒是什麼滋味兒。

    等寧書藝喫完她的大半碗的時候,霍巖面前已經是一隻空碗了,他就坐在那裏,靜靜地看着寧書藝喫,見她推開碗,纔開口問了一句:“喫飽了?”

    寧書藝點點頭:“你喫完很久了麼?”

    霍巖點點頭,用眼神詢問寧書藝是不是要準備離開,兩個人起身去結賬。

    “幸虧你是跟我一起喫飯,你要是和任婭婭一起喫飯,她喫一頓飯的功夫,夠你喫完飯再打個瞌睡的!”走出餛飩店,寧書藝和霍巖開着玩笑。

    霍巖沒有吭聲,寧書藝看了看他略微有些出神的表情,又看看時間:“走,先去給你換個藥再說!”

    這個提議霍巖倒是沒有拒絕,只不過整個過程中都沒有開口說過話。

    平日裏他也是個話不多的人,只是今天顯得格外沉默。

    寧書藝佯裝沒有察覺,一切照舊,陪霍巖換好了藥,這會兒也過了晚高峯時間段,兩個人坐車回家,車上人不多,也不用擔心會霍巖的傷口被擠到。

    到了距離寧書藝家還有差不多兩站的地方,霍巖輕輕用手肘碰了碰她:“在這一站下吧,散散步。”

    “好!”寧書藝沒有提出異議,兩個人提前了兩站下車,順着路邊慢慢往回走。

    走出去了一段路之後,霍巖忽然開了口:“那家店,我已經好多年沒有敢去了!”

    “那今天爲什麼會想要帶我去那裏?”寧書藝見他願意開口,索性也不扭捏,直接把自己心裏的疑問拋出去。

    “想把心結解開,拉你幫我壯壯膽。”霍巖用一種格外認真的語氣和神情,說着這種讓誰聽了都會覺得是調侃和玩笑的話。

    “那怎麼樣?我給你壯膽了麼?心結解開了麼?”寧書藝倒沒覺得他是在開玩笑,一本正經看着他。

    “解開了,謝謝你。”霍巖點點頭。

    到了小區裏面,這會兒晚上已經沒有了什麼寒意,寧書藝指了指樓下的涼亭:“要不要在樓下坐一會兒再上去?

    我這個人很誠實的,你今天的這些個舉動讓我覺得非常好奇,但是如果你不想說,我保證管得住自己的好奇心,絕對一個字也不問!”

    “坐會兒吧。”霍巖被寧書藝如此坦誠的態度給逗笑了,儘管那笑容很淡很淡,卻也算是在他方纔黯淡的臉上增加了幾分顏色。

    兩個人在亭子裏面坐下來,霍巖擡頭看着面前各家各戶亮起來的燈火,那些燈火倒映在他的眼睛裏,似乎有些閃爍:“之前在醫院裏遇到的那個人,是我的前養母。”

    寧書藝愣了一下:“聽說過前女友,我還頭一次聽人說‘前養母’的。”

    “我沒有前女友。”霍巖聽了她的話,搖搖頭。

    “這是重點麼?”寧書藝哭笑不得,同時霍巖方纔對那個女人的稱呼,又讓寧書藝有一種不太好的猜測:“重點是,前養母是什麼意思?你之前……被她領養之後又遺棄了?”

    “不算遺棄,算是被‘退貨’了。”霍巖嘴角動了動,露出一抹苦澀的淺笑,“畢竟一出生我就被遺棄過一回了,如果被遺棄兩遍,那這輩子未免也太慘了點兒。”

    寧書藝沒有接話,這是霍巖第一次願意開口在自己面前提起過去的事情,她一直都猜測這個傢伙的性格成因與過去的經歷有很大關係,但是人家自己不想說,她也不會出於好奇和八卦的心理就去刨根問底。

    現在霍巖願意開口,要麼是看開了,要麼是繃不住了。

    總之,肯開口總是好事。

    “我是在福利院長大的。”霍巖的性格,既然開了口,就不會選擇吞吞吐吐、支支吾吾,“當時一起長大的孩子裏,有的是家裏出了事故,有的是家人生病去世,他們都是因爲無奈,纔不得不到福利院的。

    只有我,是嬰兒的時候就被遺棄在福利院門口,所以從小我就一直覺得,可能和其他孩子比起來,我不是那麼討人喜歡的,所以自卑。

    一直到了五六歲的時候,有一對夫妻到福利院裏面來領養孩子,也不知道爲什麼,他們挑中了我,把我帶回家。”

    “他們對你好麼?”寧書藝試着問,雖然說從之前的“前養母”這個稱呼來看,這個問題的答案似乎並沒有那麼令人期待。

    “還好,談不上特別親熱,但是對我不算差。”霍巖點點頭,並沒有因爲自身遭遇而說什麼遷怒的話,也就抱着一個客觀的態度,“他們家裏面的條件屬於溫飽有餘,能給我提供的本也不算多。

    更何況他們雖然領養了我,家裏面的親戚朋友也始終覺得領養來的孩子毫無血緣關係,喂不熟,終究不如自己生的好,所以他們兩個對我也是客氣大於親近。

    我在那個家大概生活了兩年,平平靜靜的兩年,之後我的養母忽然之間病倒了,每天躺在牀上,喫飯都要養父端到牀邊去,我也不知道她是怎麼了,那段時間他們兩個經常關起房門來說話,有的時候養母還會哭。

    之後有一天,養父說要帶我出門,我們兩個出了門,到商場裏,他給我買了一套運動服,然後帶我去了方纔的那家餛飩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