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裏的穆凱莎鎮,和白天完全不同。
陰暗的月光照耀下來,只能照亮房屋的外皮。
之間的巷道和縫隙,完全是一道道黑線,和黑洞洞的門窗口相互呼應。
李程頤一步步沿着那天白天的路線,朝着那套房屋走去。
咔嚓咔嚓的腳步聲中,他很快重新回到之前的二樓小房間。
房間門依舊開着,裏面還是老樣子,一副被大火燒過的痕跡。
他看了眼牀板,沒有過去。
‘從之前的記憶閃現來看,伊瑟琳應該是躲進了這個地道。’
李程頤回憶之前的畫面,手裏拿出一個照明用的手電,打開照亮。
臥室裏只有一道月光從窗口照射進來。
其餘再沒有任何光源。
那月光微弱得可憐,甚至連一根蠟燭都比不上,更別提照亮周圍。
手電打開,明亮的光暈一下將整個臥室反射得清晰多了。
李程頤走到角落處,蹲下身,搬開一根焦黑的木頭。
頓時,一具被燒焦的犬屍,出現在他面前。
‘這應該就是那個大黃狗了。’他心頭嘆息。
輕輕將大黃狗挪到一邊,然後撥開地面的黑灰。
地面果然露出一個帶鐵環的方形石板。
伸出手,李程頤吸了口氣,勾住圓環,往上一拉。
噗。
石板被掀開,在一片灰塵中,露出一個漆黑無光的地道口。
他拿着手電對着裏面照。
光亮剛照進去。
一張慘白的娃娃面孔映入眼簾。
那是一張小女孩塗滿白色粉末的詭異面容,嘴角帶着微笑,身上穿着白色睡衣。
‘孤獨娃娃!!?’
李程頤被近在咫尺的人臉嚇了一跳。
他當然不是怕,主要是那張臉太近了。
就差一個拳頭就能碰到他面甲鼻尖。
他一個踉蹌後退,坐到地上。
右手摁在地上,卻忽然感覺有點不對。
他低頭一看,自己的右手邊上,正站着一雙慘白布滿傷口的小孩腳。
他渾身寒毛直豎,起身就要遠離。
“啊!!!!”
猛然間,地道里的人臉,和他身邊站着的小孩,兩者同時尖叫起來。
兩股尖銳聲波震得李程頤全身冰冷,彷彿整個人被丟進洗衣機瘋狂攪動一般。
一種強烈的嘔吐眩暈感涌上心頭。
“給老子”
“閉嘴!!!”
他猛地手裏一揚。
飛儀化爲一道黑光,從地道里的人臉和一旁的小孩身上一閃而過。
嘭!!
一切安靜下來。
李程頤單膝跪地,渾身大汗淋漓,感覺雙耳一陣刺痛。
他眼睛有點發花,但此時再看房間裏。
剛剛出現的兩個人影都不見了。
只有飛儀黑斧還插在地面上。
他吐了口氣,一把握住黑斧,拔出來。
源源不斷的光輝力場一直恢復着他的傷勢和狀態。這才十幾秒他眼前的雪花點便慢慢消散。
喘了口粗氣,重新回到地道前。
嘶。
明顯的鎧甲摩擦聲中。
足足滑了至少十多米,他雙腳一下踩在實地上。
從地道里一下滑進一個四四方方,和地面臥室很像的房間。
噗的一下,李程頤整個人砸在地上,濺起大片灰塵。
灰塵把手電光也籠罩得朦朦朧朧。
等了好一會兒,灰塵慢慢散落。
李程頤才擡高手電仔細查看這個房間。
這是個正方體,擺設和上面臥室一模一樣的房間。
土黃色的牆土黃色的地面,黑色的天花板。
房間裏有單人兒童牀,書桌,小衣櫃,還有一扇緊閉的黑色鐵門。
李程頤拿着手電,全部找了一圈,頭盔裏的面孔卻隱隱有些皺眉。
‘這地方擺設和上面一樣,但.這裏不像是小女孩的房間。’
他走到書桌邊,拿起一個放在桌面上的汽車人小玩具。
黃色的汽車人,一條胳膊已經失蹤了,兩條腿被扳成X型。頭上的兩根天線也只剩一根。
這怎麼也不像是小女孩喜歡的玩法。
拿着電筒仔細查看尋找。
很快,他便找到了一絲線索。
在書桌右角,有幾滴黑色印記。看形狀很像是血跡。
譁。
李程頤拉開血跡下面的抽屜。
裏面放着一個樣式陳舊的隨身視頻播放器,在李程頤上輩子,這玩意叫mp4。
在這地方,這個叫mv機。
播放器有雞蛋大小,四四方方,通體黑色,中間絕大部分都是顯示屏。
顯示屏邊緣是一圈黑邊,沒有按鍵,他猜想應該是觸屏。
‘或許能找到線索。’他將這東西收起來,放進飛儀的小空間暗格裏。
然後繼續搜尋其他線索。
但可惜的是整個書桌,就只有這一個東西。其他空空蕩蕩,就像是用來擺樣子的。
李程頤轉過來,又看向兒童牀。
牀上空空蕩蕩。
但牀下
有一抹白色睡裙的邊角,露在外面。
可以看到,牀底肯定藏了個人。
李程頤嘆了口氣,慢慢走近。
伸出手,他輕輕抓住那一抹睡裙,然後,慢慢往外拉。
隨着細微的嘶嘶聲中。
一具小女孩的骸骨,被輕輕拉扯出來,躺在兒童牀一側。
骸骨雙手捂着眼部,人蜷縮成一團,身上還殘留着薄薄的黑色硬化皮膜。
看上去無助又可憐。
可以想見,她在最後的時間裏,眼睛看不見,周圍也沒有喫喝,沒有人回答。
在這個什麼也沒有的房間,只有她一個人。
她只能聽媽媽的話,摸索着,躲進牀底,一個人蜷縮着,忍着眼睛的劇痛,然後一直到死。
‘如果.你就是伊瑟琳。那麼,我之前遇到的那個又是誰?’
看着眼前的骸骨,李程頤嘆息一聲,心中難得的沒有什麼緊張感。
反而升起一絲淡淡的悲哀。
輕輕伸出手,他將骸骨的手慢慢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