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紛飛。
少陰國都——厲城。
黑石打造的一片片樓閣亭臺,宛如一座座漆黑山峯,其中星星點點有黃色紅色的幽光透出,宛如鬼蜮。
這裏沒有百姓,街面上到處是一隊隊黑甲看不見面孔的力王軍在巡查。
三米多高的力王軍,每一個對於普通人而言都是誇張恐怖的兇獸。
隨意一人出手都能以一當千。
漆黑寬敞的街道上,一道修長人影緩緩舉傘,漫步而行。
他一身深藍色綢衣,衣服表面泛着淡淡銀光,顯然是摻雜了銀線編織。雙肩微微往外凸起,做成了肩甲的造型。
胸前有海波和銀色鯤鵬的紋路,代表着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
雙臂纏繞着的金色龍紋曇花護臂,代表他同樣曾身爲如今少帝太傅的身份。
黑色的傘。
白色的人。
夕陽下,他的皮膚有着雪一樣的蒼白色,配上冰冷如墨染的高高發髻,馬尾從身後垂下直到腰間。
任何一個長眼的人,在看到他的第一時間,都會產生同樣的感受。
那便是冰冷,豔麗。
這兩者絕對相沖的矛盾感覺,詭異的在眼前這個男人身上融合。
他舉着一把寫了怪異白字的黑傘,一步步走在空曠的街面上。
偶爾有力王軍路過,也沉默的會朝他停下低頭按刀行禮。
三米高的黑甲力王軍,朝一個不到兩米的人行禮,反倒越發襯托出男子身份的顯赫。
一路前行,穿過一片黑牆隔絕的未知高塔林。
男子在一處宛如巨大蟾蜍的黑色紅邊建築前停下。
血蟾宮。
建築上懸掛着這裏的牌匾。
宮門緩緩打開。
一個渾身消瘦,只剩皮包骨頭的老太監,慢慢從黑暗中走出來。
擡頭注視着站在門前的男子。
“國師既返,不知是否帶回那七璧妖蛇的獨眼?”
“帝君呢?”男子輕聲道,聲音清冷。
他擡起頭,露出一張比女子還要美豔的細膩面龐,粉色的脣在雨中隱約透着詭異的陰寒。
只是這張臉不知爲何,莫名的帶着一絲哀愁之意。
“帝君忙於煉丹,暫不能脫身,還望國師見諒。”老太監尖聲回答。
“.”
男子沉默下來。
天空隱隱泛起雷聲。
細雨越發密集了,風卻怪異的靜止下來。
“國師.”
“讓陛下來見我。”男子打斷太監說話。
“大膽!陛下正忙於神丹要事,國師若是沒能帶回靈寶,就請立刻退下!”老太監不由自主的退後一步,急聲道。
國師宋雲鶴。
整個少陰國最強之人,沒有之一。
有很多人說,少陰國只要有宋雲鶴在,便永不會發生暴亂,任何叛亂動盪,都抵不過他一劍。
其在位四十二年,一切也一直如傳聞一般,任何亂軍賊黨,在其劍下都宛如浮塵螻蟻,輕易便可掃滅。
咔嚓。
一道電光劃過。
夕陽,細雨,雷電,三種色彩混在一起,給雨中的宋雲鶴鍍上了一層怪異的彩膜。
“是陛下不願見我,還是你等暗中阻撓.”
老太監喉頭微動,他也是頂尖血脈出身,一身武力在整個少陰國也能排前十,是封天榜上有名的強者。
但這一身實力,在宋雲鶴面前
他甚至連出手反抗的勇氣也無。
啪
忽地一滴雨水滴落在他身前。
紅色。
那是刺目的紅色。
老太監雙眼一怔,微微朝上望去。
那漫天灑落的細雨,在這一瞬間,居然不知怎麼回事,突然變成了血色。
血色的雨,將周圍所有地面染紅,配上血色般的夕陽,眼前的一切彷彿都化爲修羅地獄,血海深淵。
只有那把漆黑白字的傘,以及傘下的人,依舊帶着自己的色彩。
只是在無數的血紅中,那色彩宛如遺世獨立般,清晰得可怕。
“血雨煉世.”老太監喃喃着想起了什麼。
“你看到了.”宋雲鶴漫步往前走去。“所以,爲何要擋在我面前”
他從老太監身側走過,筆直進入黑暗中。
那原本該是阻擋他的老太監,卻沒有絲毫動作。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
嘩啦。
瞬息間,他全身連同衣袍,一起溶解,化爲一片血水,垮塌散落。
“看到了嗎?”
“天在哭泣。”
宋雲鶴的聲音從黑暗中傳出。
“嗯?”
黑土平原中,李程頤驀然轉頭,看向遠處天際。
就在剛剛一瞬間,他似乎感應到了什麼。
‘那個方向.有某種非常龐大的力量一閃而過’
他曾和九等位的東君面對面,體會過那種儀國最頂尖的誇張力量。
但就算是東君的力量,在剛剛那股一閃而過的力量面前,似乎也遠遠不如。
只是那力量纔出現一瞬,便迅速消失壓制。
壓下心頭的疑惑,回過頭,他看向一旁發抖着的宋荷。
“怎麼樣?想逃麼?”
恐懼
恐懼
恐懼
密集的恐懼不斷從兩個花肥身上傳遞過來。
李程頤只看着自己的紫玉蘭惡念迅速攀升至百分之七十幾,還在往上提升。
“我只是路過”宋荷艱難的擠出一句話。
“沒關係。”李程頤微笑,“我也是路過。”
他雙眼凝視着宋荷。
“不過.我感覺,你似乎認識我?”
“我不知道.”宋荷額頭汗水慢慢滲出,渾身肌肉緊張到幾乎產生痙攣。
“時間不多了”李程頤忽然道。“可惜,若不是時間太短,我還想多留伱們一會兒。不過.”
嘭!!
剎那間一旁的壯漢轉身拔腿就跑,他幾乎化作一道血影,朝着遠處狂飆而出。
速度瞬間便飆升至兩倍音速。
這種劇烈的動作,就連他被釘住的大腿,也被硬生生撕爛斷開。
這類可能讓自己身受重創的傷勢,絲毫沒能讓壯漢停頓,他瘋狂的催動血液,騰空而起,單腿點地加速加速再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