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沙漠中,完全是另一番景色。
沙地凝結了一層淡淡的冰霜,從不知道什麼地方滲出的水汽,將整個沙漠化爲了淡淡的灰白色。
寒風呼嘯。
潘恩等人建立的村子附近,卻一絲冷風也沒,一種特殊的科技環境防護屏障,將這片區域隔離出來,變成如春天般溫暖的小溫室。
和衆人商議確定規劃後,李程頤最後和潘恩在村子外慢慢散步。
無論是他,還是潘恩,都有很多話想說。只是剛纔那種環境,有那麼多人在,不好交流。
月色朦朧,巨大的白色圓月釋放着柔和白光,籠罩地面。
“當初我將你帶入絕境,你恨不恨我?”李程頤走在前面,忽然出聲問。
潘恩沉默了下。
“其實那時候有點恨,但後來想到您最初的幫助,我也沒那麼情緒化了”
“死角,我們,地月,崩潰的一切突然的天災,一重重的變故來得太劇烈,讓我根本來不及呼吸,便要帶着所有人四處逃避。那樣的壓力,每天每晚我都睡不着覺,只能靠安眠藥大量服用,才能勉強睡着。而現在您回來了.我也終於可以放手了。”
他伸手在心口處,神色放鬆了許多許多。
“辛苦你了.”李程頤心中明白,作爲一個曾經的普通人,一個沒有直接戰鬥能力的花語持有者,要面對這麼多變數,有多艱難。
“這個世界,真的很神祕,很奇妙,無窮無盡的死角,神祕的外來者勢力,無法理解的力量,現象。還有您您似乎具備有難以想象的力量,現在的您和以前一樣,還是那麼神祕。”潘恩嘆道。
李程頤默然,他不知道自己在他們眼裏,居然會是這樣的形象。
想想也是,時不時突然消失,突然身上莫名其妙的出現各種能力,實力強悍,這樣的一個人,確實在普通人眼裏,和死角一樣神祕。
“伱的花語,進化到了第幾層?”李程頤問。
“已經到了最終第三層。”潘恩回答,“我能隨時製造一個隔絕一切感應因果聯繫的護盾,我將其融入現在支撐起的科技力場中,就變成了能徹底屏蔽外界感知的強大力場。這也是我們能躲避白蠟這麼久的真正原因。”
李程頤倒是沒想到,居然其中還有這部分原因。
“這樣的話,接下來可能還要麻煩你,繼續維持這裏。如果可以的話,最終你是想回去,還是留在這個世界生活?”
“自然是回去這裏雖安全,但不是我們的家。”潘恩道,“其他人也和我一樣想法,我們早就內部詢問過。”
“那就好。”李程頤忽地一頓,看向不遠處走近的幾個人影。
“舅舅.”最前面,一個矮小的踉蹌影子,搖搖晃晃朝着他靠近。
正是李程九的兒子聶希。
這小傢伙被包得嚴嚴實實像個球,靠近過來時就像一個球慢悠悠滾動過來。
他後面跟着的,是李程九和聶晴澈兩人。
李程頤微笑着走近過去,將小侄子抱起來,一種莫名的感覺涌上他心頭。
一轉眼自己也變成了長輩。
安澤·聖塔利亞王國。
繁茂的都城納地嘉內。
水道內污水橫溢,老鼠蟑螂隨處可見,惡臭和發黴的牆壁地面,讓前行的幾人都緊皺眉頭。
但他們沒有說話,一共三人,很快穿過冗長陰暗的下水道,來到一處本該是維修點的死衚衕。
這裏牆壁地面到處都用腐臭的鮮血,畫出了一個巨大複雜符號。
符號中心,擺放着一具山羊頭骨,空洞的雙眼正冒出絲絲黑氣。
“還差什麼?”走在最前面的灰袍人輕聲問。
“本地一千人的所有毛髮和血肉,我以體檢的方法,從醫院弄到了。”第二個灰袍人低沉回答。
“這是第幾個儀式表?”
“第八十五,還有十四個,我等的夙願即將達成,但越到這個時候,越不能掉以輕心。”爲首人回答。
第二個灰袍人沉默下來,她看着前面的爲首者,心中升起絲絲陌生。
最近首領對自己人越發冷漠了,特別是前陣子外出一次後回來,曾經的那種溫和氣質,便忽然消失。
她記得,那次是和聖城派來的白蠟成員見面,她不知道首領身上發生了什麼,但那種陌生的冷漠感,越發讓她不適。
而這樣的情況,在教會里越來越嚴重了。
至今爲止,起碼有三分之一的中高層,都出現了這類類似的問題。
人還是那個人,但內裏,似乎受到了較大的影響。
三人上前,將採集的材料擺放在山羊頭骨面前,然後後退。
啪嗒。
忽地首領男子退後時,身下似乎掉落了什麼東西,砸在地上發出輕響。
其餘兩人都是頂尖強者,極其敏銳,瞬間便將感知投射過來,看向地面。
但讓兩人都瞳孔一縮的是,地上掉落的,居然是一塊灰白色的蠟塊!
“走吧,該回去了。”首領似乎毫無察覺,轉身第一個離開這裏。
其餘兩人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深沉的憂慮。
“連首領也出現了蠟化白蠟的侵蝕越來越嚴重了。我擔心最終毀滅到來前,教會可能就會出問題,等不及毀滅淨化重塑。”
按照教會教義,他們在完成毀滅儀式表後,開啓萬物重啓,自己教會所屬,會得到豁免,意識得以留傳到下一次世界新生。
但白蠟的加入,暗中的侵蝕,讓教會內部出現了另一層危機。
主神對此竟然默許和毫不關注。
這讓純白教會內部產生了越來越大的分歧。
首領的變化,讓兩人都心中蒙上了一層陰影。
最近聖戰也越發力不從心,不少高層都開始表面敷衍一二,並無推進。
‘這樣下去不行.’兩人悄然傳音,‘白蠟到底想幹什麼,沒人知道,但那些出現異常的中高層越來越多,最後恐怕要出事’
‘這是神的旨意。’另一人低沉道。
兩人默然,心中升起的寒意越加濃厚,白蠟的成員加入進來後,儀式表的推進確實快了許多,但一種深沉的寒意,正無聲的蔓延到整個教會。
地表。
維納斯聯邦某處郊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