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知荷沉默了，她想起了在青蓮門時見到山下那些凡人，動輒被妖獸呑食，被強盜打殺，甚至被哪個心情不好的修士隨手湮滅。
無論在東修、西皇還是南魔之地，凡人都是螻蟻。
至於秦耕耘口中所說的“底層散修”，秋知荷之前卻是沒有體會過，因爲她一出生就天賦超絕，早早被定爲青蓮門聖女。
從未接觸過秦耕耘這樣的低階修士。
若不是重傷，修爲盡廢，只能靠雙修恢復力量，她這輩子都不會與這種塵埃之下的生活有交集。
秋知荷驀然發現，自己雖與秦耕耘雙修數次，同牀共枕，但她與他之間，依然隔着巨大的鴻溝。
低頭看看身上的娟紗金絲繡花裙，這種低級的法陣靈袍，以往她根本不會多看一眼。
但這卻是秦耕耘買過的最貴重的東西。
是特意給她買的。
我，是否應該對他多些瞭解？
“秋道友，秋道友，你怎麼了？”
秦耕耘關切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對不住，我不該與你說這些。”
秋知荷擡頭，從懷中掏出了五株凝血草，淡淡地道：
“剩下的凝血草，還有固心草和玉靈花，我陸續給你，莫道友那邊七日內就要交與她，你還不抓緊？”
秦耕耘接過凝血草，連忙起身：“秋道友提醒的是，我這就去煉丹！”
說完走進廚房，快速清掃了丹爐，生了丹火，盤腿坐下，卻沒有立刻開始煉丹，心裏各種念頭紛至沓來。
這些時日，他得到了金手指，又娶了一個賢惠能幹的娘子。
再遇上北荒試煉的機會，賺到了以前做夢都不敢想的鉅款！
原本此刻他已經可以離開靈丹坊，租一個大房子，專心鑽研丹道。
然而，現在他卻必須低調，連去丹符樓售賣丹藥都不敢。
因爲若是太過出風頭，被坊主得知是他壞了坊主的大買賣，那他就危險了。
輕則被搶走所有靈石，重則丟掉性命。
修仙世界終究是弱肉強食，你弱於人，便只能任人魚肉。
所以，現在的目標是儘快提升到練氣四層。
這樣便與坊主修爲相當，即使被追查到清風散的事，也有足夠的能力應對。
至於如何提升修爲，一是雙修，在提升到練氣四層之前，要將所以修行點都加到【修爲】上。
二是自行修煉。
這條路原本已經被丹毒給堵死了，但若是能煉出高品質的玉清丹，或許有希望暫時壓制丹毒，重新走通自修之路。
到時甚至可以去仙寶樓買幾十塊用以提升修煉速度的靈髓，雙修與自修齊頭並進，快速將修爲提升到四階。
這靈髓乃是北荒大山中的靈寶，修煉時吸入一塊，能提升好幾倍的修行速度。
許多探寶隊去北荒尋寶，蒐集最多的就是靈髓。
不過靈髓大都生長在極爲兇險的地方，有一種說法，每一塊靈髓上都沾着探寶修士的血。
是以靈髓的價格極爲昂貴，拇指大一塊就要十靈石，尋常修士根本負擔不起。
秦耕耘現在懷揣七百靈石，自然有這個能力購買靈髓。
現在要做的，是一邊完成要交予莫道友的六十顆靈丹，一邊嘗試用玉清丹壓制體內的丹毒。
打定主意，秦耕耘開始煉製凝血丹。
外屋。
秋知荷默默地坐在桌前，臉上忽然現出一絲冰冷的笑意。
師父，你在天麓山設下的陷阱終於有人上鉤了！
只是，不知道鎮陽宗會派誰去送死？
其中是否有當初圍殺師尊與我的仇敵？
秋知荷低頭思索，該如何探查到更多的消息？
秋知荷眸光一閃，嘴角現出冷笑，剛收的那條狗，終是有用處了。
......
兩個時辰後。
廚房裏，盤坐在丹爐前的秦耕耘嘆了口氣。
今日不知爲何，煉丹效率極低，原本兩個時辰就能煉出至少兩顆凝血丹，但今日卻只煉出了一顆。
還白白浪費了一株凝血草。
秦耕耘心疼的要命。
這可是我家娘子辛苦培植出的，煉成凝血丹能賺六靈石呢！
方纔煉丹時，秦耕耘腦子裏念頭紛飛，最後總是停留在一炷香和十五息的對比之上。
這似乎已經成了他的心魔。
若是不設法驗證，證明自己的真實能力，這心魔恐怕會一直跟隨着他。
男人，果然是最在乎這種事的。
又耗費兩個時辰，秦耕耘勉力煉出了第二顆凝血丹，疲憊至極，出了廚房，見秋知荷已經睡下了。
他便輕手輕腳地上了牀，沾枕即睡。
寅時。
即便是修士也處在最深沉的睡夢之中。
秦耕耘隔壁右側那間屋中。
“啊，啊！前輩，我這就來，請收了法力吧！”
一名相貌猥瑣的男修慘叫着醒來，哆哆嗦嗦地穿好衣物，捂着胸口跌跌撞撞地出了門。
冒着冬夜凜冽的寒風，終於來到柳煙巷，果然看到了那高挑火辣的紅色身影。
若是平日，如此身段的女修，孟宇說不得要上前調戲一番，但面對這位，他連多看一眼都不敢，噗通一聲跪下：
“前輩，您有何吩咐，儘管示下，小人一定辦好！”
紅髮女修聲音縹緲冷厲：“你去怡紅樓，替我探聽關於北荒天麓山的消息。”
孟宇一怔，連忙道：“前輩，我靈石已經花光，怡紅樓不會讓我進去的，況且我命根子都斷了，如何再去？”
紅髮女修冷冷地道：“那是你的事，若做不到，就等着經脈盡斷而死吧！”
孟宇大駭，連連磕頭：“前輩，我、我有辦法，我去怡紅樓做龜公，便能整日呆在裏面，爲前輩探聽消息了。”
他擡起頭，面前已空無一人，他連忙大聲道：
“恭送前輩！您放心，我明日就去做龜公！”
......
翌日。
秦耕耘來到靈丹坊，依舊是渾渾噩噩的狀態。
修士一旦有了心魔，動輒修爲停滯，更甚者走火入魔，爆體而亡。
只是秦耕耘從未想到，自己的心魔居然是時間長短這種事。
旁邊傳來王平和徐力的聲音：
“聽聞那鎮陽城來的花魁要售賣初夜了，徐道友，不若你我二人合資，拿下這花魁？”
“王道友，五十靈石，你拿得出來？”
“這......”
秦耕耘心中一動，對兩人問道：
“那花魁居然是初次？”
王平點點頭：“這花魁一直都是賣藝不賣身，不知爲何這次來到雲陵鎮，居然要破例了。”
徐力一臉憧憬：“秦道友，你別看要花費五十靈石，但這花魁可是才貌雙全，琴棋書畫、吹拉彈唱無一不精，買到初夜的人可單獨入她閨房獨享，若無客人同意，怡紅樓也絕不會泄露客人的信息。”
秦耕耘不再說話，默默地摸魚。
本是酉時散值，但今日秦耕耘申時便提前請假走了。
他來到怡紅樓，心跳逐漸加快。
解決心魔之法，就在這怡紅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