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自己正處於隨時喪命的危機之中,他頓時睜大了眼,驚恐的“嗚嗚”起來。
沈青卿此番故意含了兩顆變聲丸,嗓音變得極爲沙啞,像是一位老人。
她壓低了腔調,用金國的語言說道:
“老實點,再出聲我就一刀捅進你的喉嚨。”
那人連連點頭,立馬閉上了嘴不再出聲,示意自己絕對聽話。
沈青卿將鋒利的刀刃緊緊貼在其動脈處,這才放開了捂在他嘴上的手,
“圍住谷家的金人是誰?”
那人聞言一驚,剛要開口說話,沈青卿便往前抵了抵匕首,冷聲警告道:
“我能尋到你這,自是摸到了些許門路,你若是敢說謊,這條命就別想要了。”
“是是是,大俠……”
那人立馬收聲,用氣音回道:
“如今困住谷府的是宰相大人卓陀烈雲……”
卓陀烈雲?金人的宰相?!
沈青卿聽罷心頭震撼,面上卻未露聲色,只眯了眯眼,
“他囚禁長公主的私宅在何處?”
沈青卿沒有太多的時間審問,只能將所有掌握的訊息連在一起,試探着詐上一詐。
被她摁着的金人已經嚇得面如土色,渾身哆裏哆嗦,但聽她問到此事卻瞬間不抖了,整個人都有了精神,
“長公主?那宅子裏的女子果然是長公主嗎?
大俠!您若是爲了救長公主而來,就不必再如此問話,小人願意將一切告知!助您一臂之力!”
沈青卿又不是傻子,既做好了準備冒險而來,又豈會因爲他的一句話就相信了他?
手中的匕首紋絲不動,
“別廢話,那宅子在何處?”
那人聽罷有些急,眨眨眼道:
“我怕說不太清楚,您先放開我,我給您畫張圖……”
“不需要,你只需說出具體位置,再廢話就宰了你,
谷家門口有的是廢物,我再去抓一個問便是。”
“別別別,我說我說……”
那人感覺到刀刃的逼近,立馬老老實實的說了出來,
“那處宅子就在臨近克蘇的波頓城,城西最後頭那條巷子走到最裏頭,獨門獨院的那一戶……”
沈青卿將他所說的信息牢牢記下,隨之在腰間取出一顆事先準備好的藥丸,利落塞進了他的口中,那人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被迫吞了下去。
“此乃七日散,你所言屬實,我自會給你解藥,倘若你敢撒謊,就等着腸穿肚爛吧!”
她冷冷說完,拿開了匕首。
這人聽罷苦着臉,嘔了兩下也沒嘔出來,
“大俠,您這是何苦,您既然是要救長公主,我就絕對不會騙您的。”
沈青卿沒工夫探究他說得是真是假,爲了保險起見,只能隨便給他塞了一粒活血化瘀的藥丸來嚇唬他。
見其這般反應,想來不是謊話。
她也沒再多言,只是沉着臉轉身,順着窗戶原路返回二層。
看了眼盛淮安房間禁閉的窗戶,裏頭漆黑一片,並無任何聲響,
她心頭略鬆了口氣,悄然無聲的潛回自己房中。
隔壁房中,盛淮安同樣蒙着面,一身黑色夜行衣,此時正貼在牆邊,側耳聽着外頭的動靜。
當聽到那聲微乎其微的關窗戶聲,他緊握的拳緩緩鬆開。
眸間幽黯無光,怔怔的望着某一處。
屋裏靜謐無聲,隔壁房間的小姑娘躡手躡腳的鑽回了牀上,這會兒窸窸窣窣的,想來是在脫掉那身夜行衣。
盛淮安忽地伸出手,在袖間拿出了兩顆石頭,正是此前沈青卿在河邊拾得那兩顆。
他將其擺在手心,目不轉睛的看着。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隔壁房間真正的安靜下來,他才緩緩收起掌心,緊緊的握住。
*
次日,沈青卿醒的很早。
昨夜滿腹心事的她壓根就是強迫自己入睡的。
她必須保證自己有充足的體力和敏銳清晰的頭腦,才能去找阿孃。
她很清楚以自己如今的身手潛入金國境地是非常冒險的一件事,卻也無可奈何。
下次再來回疆,不知會是何時。
形勢根本不允許她從長計議。
阿孃被囚禁受苦,她還如何能心安理得的躲回魏國度日?
此番就算救不出來,沈青卿也要去看上一眼,總得確認一下那人究竟是不是阿孃。
思及此處,
沈青卿咬了咬牙根,在心頭暗暗籌謀起來。
眼下恰好有谷家牽扯着卓陀烈雲的注意力,自己便趁着這個時機潛入那間私宅看一看。
波頓城離此處不遠,騎馬只需半日的行程。
但那裏是金國的地界,若想避過巡查,就得走別的路……
正琢磨着,房門忽地被敲響。
沈青卿擡眼望去,門上映着一道高大的身影,是盛淮安。
她連忙起身,揉了揉臉頰,讓自己的神情看起來輕鬆一些,這纔將門打開,
“五爺早。”
她笑盈盈的說道。
盛淮安淡淡“嗯”了一聲,擡腳進了門,
自顧自走到椅子上坐下,目色深沉的看了她一眼,狀似隨意的問道:
“今日可有什麼打算?”
沈青卿聽罷美眸轉了轉,隨後臉上堆上討好的笑,
“五爺,眼下谷家被圍,我們只能按兵不動,
那這兩日閒着也是閒着,我可否能出去逛逛?再找找別的門路。”
說話間,她提起茶壺爲其倒了盞茶,滿臉殷勤的遞給他。
若不是男女有別,沈青卿這會兒恨不得蹲下去給這位老兄捶捶腿!
盛淮安接過茶盞,十分給面子的酌了一口,隨之擡眼看着她,
“你想去何處找門路?”
沈青卿嘿嘿一笑,臉上擺出一副心思被人戳破的尷尬,
“說是找門路,實則我就是想出去瞎轉轉,玩上一圈,
難得出來一趟,不把回疆逛個遍豈不是虧了……”
“沈青卿。”
盛淮安忽然開口喚她的名字,兩眼直直望着她,
“你是要對我負責的。”
“啊?我……我要如何對您負責?”
沈青卿不懂他爲何忽然提起這事,一時沒反應過來,期期艾艾的反問。
盛淮安難得露出一抹笑,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將人往他跟前拉了拉,
“乖乖待在我的身邊。”
出口的話,格外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