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您的氣?不敢不敢,那豈不是恃寵而驕?”
盛淮安立於她的身前,裝作沒看出她在忍笑,
只微微欠身與其平視,看着那雙過於撩人的眼睛,伸出手輕輕彈了下她的發冠,
“準你。”
準我?
這人,又在打什麼啞謎?
沈青卿擡眼看他,眸間帶有不解。
盛淮安臉上露出了幾分笑意,重新站直了身體,目光認真的說道:
“準你恃寵而驕。”
低低的嗓音充滿了蠱惑之意。
沈青卿臉頰不受控制的發熱,背過身不再看他。
……
小廝動作很快,半刻鐘不到就趕了回來,恭恭敬敬的將沈青卿二人請了進去。
谷家如今的掌家之人五十多歲,
面色瞧着十分憔悴,想來是因着這些日子府邸被圍的事傷到了心神。
沈青卿態度謙和,不卑不亢的朝其行了個拱手禮。
谷老爺亦是個隨和性子,笑呵呵的回禮,隨後看了眼她身後面無表情的盛淮安,
似乎是在納悶此人爲何不說話也不見禮。
沈青卿看出了他的心思,
心道您還是別往那兒看了,人家是皇孫,他若是主動給您行禮,您怕是要折壽。
想到此處她笑着開了口,拉過谷老爺的注意力,
“不瞞谷老爺,今日晚輩前來也是爲了棉花種一事,
北地冬日極其寒冷,每每到了冬日,日子便分外難熬,
晚輩偶然得知回疆有人種植棉花,這才慕名而來,想着買些種子回去。”
谷老爺方纔看到拜帖和路引的那一刻便猜到了她的來意,眼下聽她開門見山的說起此事也沒覺得意外,
只是嘆了口氣,回話道:
“想來公子也知曉這幾日的事,金人圍了谷府鬧得滿城皆知,便是因着棉花種,
說來慚愧,此物乃家父早年外出遊歷之時,在一處極遠之地費勁千辛萬苦纔將其帶回大魏,
那時家父便發現棉花用途頗多,原想着獻給代王爺,用於回疆百姓種植,奈何王爺認爲此物比起糧食來無甚大用,
直至家父過身,仍是未能達成其所願……
嗐!往事不提也罷,
眼下棉花在我大魏國土還未盛行,谷某又豈會願意將其交於金人?這纔有了這幾日的圍府之難……”
沈青卿原本坐在椅子上側耳傾聽,聽到此處便站起身,十分鄭重的朝着谷老爺作了個揖,態度敬重的說道:
“谷老爺乃有大義之人,寧可自家遭難,亦不願將此等珍貴之物交付他國之手,晚輩深感敬佩!”
谷老爺聽罷擺擺手,無精打采的說道:
“公子過譽了,谷某身爲大魏人,自是率先想着大魏,只可惜……”
說到此處,他臉上露出幾分苦澀。
沈青卿聽出了他的未盡之言,
無非是他一心一意爲大魏着想,可大魏的官員竟然幫着金人欺負他這個自家人,默許金人圍堵他的府邸。
此事着實讓人寒心,也難怪這位谷老爺心裏不痛快。
沈青卿垂眸思忖了片刻,隨之開口試探道:
雖說不在回疆,但仍是大魏國土,也算是如您所願了。”
谷老爺聞言沒急着應允,而是神情嚴肅的打量起她,那眼神頗爲耐人尋味,像是在審視着什麼。
沈青卿面不改色,從容淡定的任其端詳。
卻不想旁邊一直沉默不言的盛淮安有了反應。
他站起身,橫在沈青卿身前,嚴嚴實實的擋住了谷老爺的視線,
目光冷冷的回望過去,自身後取出一塊令牌,舉到了他的面前,沉聲道:
“吾等是受燕王府五公子之命前來採買棉花種,此令牌可爲吾等證身,
谷老爺若是願意交易,吾等自會出高價交換,若是無心,那便就此告辭。”
谷老爺聽罷神情大變,一雙眼直勾勾的盯着那腰牌,待看清上面的字後,當即跪了下去,臉上露出狂喜之色,
“五爺?你們竟是五爺的人!小人谷鍾,見過兩位大人!”
話落便深深叩拜起來。
沈青卿被這突如其來的場面驚得目瞪口呆。
錯愕的看着地上化身磕頭蟲的谷老爺,連忙上前兩步想要將其扶起。
盛淮安卻在此時擋住了她,率先一步將谷鍾扯了起來,神色不耐的說道:
“起來說話。”
“是是是。”
谷老爺這會兒看起來激動極了,看着沈青卿二人時兩眼直冒光,
沈青卿滿頭霧水,不解的問道:
“谷老爺您這是……認識我們五爺?”
谷鐘不住的點頭,眸間神采奕奕,再也沒了方纔提起金人時的萎靡頹廢之感,
“公子有所不知,三年前谷某在外遊歷之時被曾山匪捉住,若不是五爺上山剿匪收復了那羣混人,谷某早就命喪黃泉見了閻王爺!”
聽到此言,沈青卿下意識就看向了盛淮安,
只見其神色淡淡,滿臉的冷漠,不知爲何,似乎有些不高興。
這人,怕是根本不記得自己救過這位谷老爺吧?
盛淮安確實不記得谷鍾,
他剿匪的次數多了,哪裏記得都曾救過什麼人?
更不會特意去問那些被救之人的身份。
他只管擒賊捉匪,釋放人質的事向來都是交給下屬去做。
故而他完全不知自己同這位谷老爺還有此等淵源。
眼下有了這層關係,沈青卿倒是十分驚喜。
有五爺的救命之恩,買棉花種的事豈不就成了大半?
她也沒客氣,又將話題引到了棉花種上。
谷老爺這回沒了顧忌,滿臉堆笑的說了實話,
“金人前腳剛走,兩位公子今日便來買棉花種,谷某不得不謹慎些,
擔心是金人使出的手段,這纔多番試探,望公子勿要怪罪。”
“哪裏哪裏……”
你來我往的又交談了幾句,谷老爺對價格一事緘口不提,
而是直接引着兩人去了庫房,看了看已經紡織成型的棉布。
沈青卿看着那一匹匹棉布心生大喜,拿在手中反覆摸了摸,
雖說不及後世的技術,但也十分的柔軟貼服,要比麻布好上數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