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不大愛說話和不怎麼搭理人以外,幾乎沒什麼旁的缺點。
直到十五六歲的少年時期,對於某方面的木訥便暴露出來了。
旁的公子哥這麼大時都已經開始琢磨哪家的姑娘長得俊俏時,
而他卻對紅顏之事絲毫不感興趣,整日只知道待在軍營之中,和那些兵蛋子和刀槍棍棒混在一起……
那時候的王妃便時常說他是個傻的,白白長了一張天妒人怨的臉!更甚的是還擔心他有龍陽之癖……
而膽敢說他傻的第二個人,便是眼前這位滿臉狡黠的小姑娘了。
盛淮安被她小雞啄米似的親了下,方纔滿腔內滾滾翻騰的情緒瞬間偃旗息鼓,跑了個七七八八,
看到她晶晶亮的眸子,方察覺到這丫頭是在故意戲耍自己開心。
盛淮安無奈一笑,
伸出手將她帶到懷中,大手擡起,在其腦後撫了又撫,
“你說傻便傻吧。”
語調溫和,充滿縱容之意。
什麼驍勇善戰,什麼戰無不勝,
遇到她通通化爲無效,
只剩丟盔棄甲,甘拜下風。
沈青卿下巴抵在他厚實的肩上,聽到這話抿脣笑了起來,歪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蹭了蹭,
“希望一切順利,我們也能快些回北平去。”
盛淮安很喜歡她提及北平用的是“回”字,嘴角的笑容更深了幾許,
“會的。”
低低應了一句,俯身將她抱起緩緩走到牀邊放下,
又扯過被子蓋在其身上,輕輕拍了拍,
“時辰不早,早些睡吧。”
沈青卿被強制性扣進了被子裏,便也懶得起身,只側過身看他,眨眨眼,
“你呢?不睡嗎?”
盛淮安聽到此問,臉上閃過些許不自然,“神色格外淡定”的指指不遠處的榻,
“我睡那。”
說完,便爲其掩了掩被角,起身走到榻邊躺了上去。
他個子太高,那牀榻又很短,人躺在上面後,整個小腿都落在了地上。
沈青卿看的直皺眉,將身體往牀裏側挪了挪,騰出了一大塊地方拍了拍,
“要不,你還是來牀上睡吧?榻那麼短,你定是睡不舒服。”
去牀上睡?
那這一夜又不用睡了。
想起昨夜的種種,盛淮安便開始耳根發熱,口乾舌燥,
想都不想就出言拒絕,
“不必,快睡吧。”
說完便背過身去。
屋內很暗,沈青卿隱隱約約看出了他的舉動,
見其竟然嫌棄的轉過身去,
不由得撇撇嘴,擡起手,指尖在半空中勾勒着他的輪廓,
“五爺。”
她忽地用氣音叫了一句。
“嗯。”
盛淮安並未回身,只低低的應道。
沈青卿清清嗓,故意將話說的鄭重,
“我雖是女子,卻也不會始亂終棄的。”
話落便將身體調整成最舒服的姿勢,閉上眼睡覺。
盛淮安沒說話,只是轉過身來,靜靜的看着她的方向。
半刻鐘不到,牀上姑娘的呼吸便平穩下來。
盛淮安兩側嘴角高高揚起,朝着她望了許久許久,方捨得合上眼睛。
北平。
秦酒一大早便和母親一起出了門。
有心躲在馬車裏,等娘出來後第一時間知道結果。
卻不想剛出門就看到了好友顧行舟。
顧行舟穿着一身青色錦袍,頭戴玉冠面帶笑容,謙和有禮的朝秦夫人行了晚輩禮。
秦夫人看到他在這,臉上頓時顯出幾分尷尬。
畢竟兒子要去提親的姑娘是人家從前的傾慕者,眼下這樣碰到面,心頭就覺得有些彆扭。
反觀顧行舟態度大方,舉止得體的很,
同秦夫人客客氣氣見過禮後,便拉着秦酒走到一側說起了話,
“這是我此前在京城娘娘廟求來的姻緣符,送給秦兄,祝你能早日得償所願。”
說着話,便將一隻用紅綢包着的符遞到了秦酒手中。
京城娘娘廟遠近聞名,都說在那求來的姻緣符極爲靈驗!
秦酒沒想到好友竟然捨得將此好物送給自己,當即眸間一亮,如珍似寶一般將姻緣符收進懷中,口中不斷道着謝。
“行了,秦兄快快去提親吧,莫要讓伯母等久了。”
顧行舟又朝他拱拱手,行了個拜別禮。
秦酒着實求親心切,也沒同他客氣,笑呵呵道了聲“先行告辭”。
顧行舟含笑點頭,目送其上了馬車,直到車拐出巷子口,他纔在前襟裏取出了一封信,遞給了李府門口的小廝,
“待你們公子回來,再將此信交給他。”
那小廝接過信,納悶的看了他一眼,
想不明白他爲何方纔不給公子,偏偏要人轉交?
暗暗道着怪哉怪哉。
顧行舟自是看出了其眼中的不解和茫然,卻沒開口解釋什麼,只轉過身大步離開。
……
宋府門口,秦酒在馬車裏藏了快一個時辰了,母親竟然還不出來!
他這心裏頭七上八下,恨不得舉着顧行舟剛給的姻緣符跪地磕頭!
雖說已經擺平了心態,但也忍不住抱有希望。
秦酒個子大,車廂裏空間逼仄,兩條腿一直蜷着,小腿都麻了起來。
就在他忍不住想要下車出去轉上一圈時,聽到了說話聲,
是母親出來了!
他連忙往裏躲了躲,免得被宋府的人發現馬車裏還藏着人。
連呼吸都放的很輕,側耳聽着外頭的動靜。
是宋夫人親自送秦母出的府,
兩人似乎很談得來,有說有笑向對方說着“日後多多走動”此類話語。
聽到這些,秦酒焦急半晌的心頓時劇烈的跳動起來,
多來往?莫非是允了婚事?
還是說……只是單純的客套話?
他正暗暗揣測着,車門打開,秦母被丫鬟扶上了車。
秦酒立刻將目光投向母親,
滿眼的期待。
秦母上車後便斂去嘴角笑意,橫了兒子一眼後坐下,敲了敲車壁示意車伕可以走了。
下一瞬,馬車便晃晃悠悠動了起來。
秦酒原本急不可耐,可瞧見母親這等沉默不語的架勢,便想着對方這是拒了婚事。
方纔還歡騰狂跳的心便沉靜下來,
靠着車壁,苦笑了下。
秦母見狀擡了擡眼皮,
“怎麼,這就氣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