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寧貴妃若有所思笑笑，以出宮時間過長爲由先告辭了，臨走前叮囑凌玥常去芙蓉殿看她。
待他們離開，薛天悄悄將凌烈拉到一旁，眼中緊張：“凌相，貴妃娘娘不會來給三殿下提親的吧？”
凌烈甩了甩袖子，不以爲意道：“隨口提了一句而已。”
見他手足無措，眉頭一挑強掩笑意：“二公子是對玥兒有意嗎？”
薛天立刻站直了，這次絕對不能含糊！
“有！凌相，我喜歡玥兒，我想娶她，我一定會對她好的！我們家人口簡單，我娘早去世了，不用伺候婆婆，她怎麼開心怎麼來。您也看到了，上到我奶奶，下到羽兒，所有人都喜歡她，若是我敢有一點對玥兒不好，他們都會弄死我的。”
見他沒說話，薛天又道：“凌相，雖然我現在沒有官職在身，但您放心，我已經決定了，明年會與大哥一同去邊境，用軍功掙個好前程，而不是受將軍府的廕庇。凌相，您考慮考慮我吧？”
凌烈不由得對他又高看一眼，果然有志氣！
眉頭揚了起來，雙手負於身後：“可我聽聞有許多女子傾慕你啊，我玥兒若是真的與你在一起.”
薛天站得更直了：“凌相，這您放心，我絕對會潔身自好。您看我表現，給我一個機會！”
凌烈摸着下巴笑了。
平心而論，這孩子的人品相貌武功家世全是一流，對他女兒也是呵護備至，做女婿是最好不過了。
“你的心意我知道了，不過機會不是我給的。”
他指了指與阿昀閒聊的女兒，“有本事讓她答應。只要她應下了，我絕對不反對。”
薛天欣喜不已，激動得都不知說什麼了。
“凌相，您比我爹通情達理多了，難怪能做百官之首！”
若這話出自他人之口，凌烈只覺得是拍他馬屁。但薛天不一樣，尤其還是將他與薛執比，這讓他十分受用。
也不在這掃興了，揹着手悠悠走了。
見薛天一臉興高采烈地過來，凌玥納悶了：“二哥你這是撿到銀票了嗎？”
“沒有，就是高興。”
他看看她，看看雲，看看她，又看看雲，“今晚的雲真好看！”
阿昀卻覺得今晚糟透了，讓他什麼心氣都沒了。
“玥兒，出去玩玩？哥發現了一個戲園子，裏面的戲不錯！”
凌玥擺手，“不去，明日我還要進宮呢，想來有一齣戲。”
“宮裏誰唱戲？唱什麼戲？”薛天不明白了。
“鳳起殿，皇后娘娘傳召。”
聽到這兒，薛天皺了眉：“要不要我陪你去？”
他聽聞了皇后到攬月軒找茬的事，隱隱擔心。
“不用了，阿昀一起去。”
“哦，好吧。”
轉向阿昀：“小子，你與皇后娘娘究竟有什麼淵源？她爲什麼那麼緊張你？甚至爲了你責打玥兒！”
阿昀沒法說原因，只說了一句：“我不會讓她對大小姐不利的。”
次日，鳳起殿。
皇后見凌烈陪着凌玥一同來了，着實有些詫異。
“凌相是擔心本宮爲難你女兒？”
她微微一笑，仍是那個端莊雍容的一國之母。
凌烈懶得維持體面，直接點頭：“回娘娘，是的。”
他如此不留情面，皇后臉上訕訕。但終究是她理虧，也不好追究。
勉強擠出笑容：“凌相多慮了，本宮只是想請你女兒過來說說閒話而已。”
見他仍沒有要走的意思，問道：“凌相不要去早朝嗎？”
凌烈眯着眼睛掃了眼天色：“時候還早，不急。”
皇后無奈，“凌相，當日是本宮急躁了些，不該責罰凌玥，以後不會了。”
聽她此言，凌烈這才揖手告退。
揖得那麼敷衍，凌玥都有些覺得過分了。
“好的爹。”乖巧地朝他揮揮手，又恭敬地立着。
“坐吧。”
“謝娘娘。”
皇后的目光落在阿昀身上，他仍與那日一樣，對她抱有敵意。
默嘆一口氣，又瞧他身上的玉佩沒了，笑盈盈問道：“阿昀，之前淩小姐轉贈給你的玉佩怎麼不戴了？”
阿昀起身：“回娘娘，換衣裳的時候不小心掉到地上碎了。”
碎了
皇后心中難過，哪裏是碎了，怕是怨恨她所以摔了吧。
眼中立刻蒙上了一層水意，少年冷漠的面容一上一下，看不清晰。
她藉着端茶的功夫將眼角的淚擦了擦，他的面容清晰了，清晰的冷漠。
“你的傷好了嗎？”她愛憐地望着他，多想抱抱他。
阿昀卻想趕緊結束趕緊走。
“回娘娘，已經好了。”
“好了就好。”她朝他笑了，他扭過了頭。
皇后擡手向翠雲示意，她奉上一個紫色的錦盒。盒子上的圖案是清水芙蓉，極其清新。
“凌玥，本宮之前錯怪你了，這裏是大鄭的夜明珠做成的頸鍊，送給你的。”
夜明珠是韓千峯送她的生辰禮物，珍貴無比，想來小姑娘能感受到她的誠摯。
但凌玥只是恭敬地接過，恭敬地謝恩，並未看到任何歡喜之色，這讓她有些失落。
“不喜歡嗎？”
“喜歡。”
“那你戴上給本宮瞧瞧？”
凌玥的脖子上已經有了一條珠鏈，韓銘送的。
她不願意摘下，故而將皇后贈的那條重疊着戴了。
皇后覺得這樣看不出效果，便讓她摘下之前的。
依言照做之後，她很滿意，讓她就戴着這一條。
凌玥不願意，“娘娘的賞賜要好好珍藏，不可外戴風吹日曬。”
她將它取下好好地放在錦盒中，又將原先的鏈子戴了上去。”
皇后心中不悅，眉頭微蹙：“你如此珍視那條珠鏈，想必是極重要的人所贈吧？”
“回娘娘，是的。”
“是男子？”
“回娘娘，是的。”
她居然就這麼光明正大地承認了，這實在出乎皇后的意料。
阿昀下意識望向凌玥，眼神幽怨。
被小姑娘瞪了一眼，低聲道：“哥哥送的，你忘了？”
幽怨立刻隱去了，他撓撓頭笑了。
那可以！
皇后望着兒子的笑容，心中酸澀，少見的笑容竟然不是給她的。
接下來凌玥終於知道說說閒話是什麼意思了，果然閒得很。
不僅閒，還尷尬。
皇后每一句關切的話都被阿昀言簡意賅地回了。
語氣恭敬，挑不出一絲錯處。
但就覺得心裏冷颼颼的。
即使這樣，皇后也不願意就這麼放他們離去。
她有種告訴阿昀身世的衝動，可又怕給他招災。
同時也怕他知道之後不原諒她。
再等等吧，再等等！
她已經派人去尋找趙大有和陳飄飄了，待找到之後再做下一步打算。
“凌玥，鳳起殿一向冷清，你們就留下陪本宮一起用午膳吧。”
凌玥分析了這並非是徵求他們的意見，而是告知。
不想背個抗旨不尊的罪名，恭敬地應了聲“是。”
飯菜剛擺上來，鶯兒過來稟報：“娘娘，王妃求見。”
“是魏珞嗎？”
“是。”
想到兄長狠心丟棄她的兒子，自己卻疼了他女兒這麼多年，她就滿腔怒火。
“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