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落在半空,又緩緩放下。
待他們走後,她與和貴人相攜進入芙蓉殿偏殿。
“姐姐,我很擔心銀珠,白逸一定會動刑!”
對於她的擔憂,和貴人理解。
她的貼身侍婢青梅剛被放回來,回來時小姑娘明顯受了不輕的驚嚇。
和貴人不瞭解白逸,只知他是皇帝身邊最信任的人,不論他用什麼方法,都是皇帝首肯的。
更何況,此次被害的是皇后。只要能查出幕後黑手,即便動用些非常手段也在所不惜。
“妹妹,只要銀珠沒做過,應該不會有事。”
這種蒼白無力的安慰不僅起不了多少作用,還讓姜貴人更爲驚慌。
當日阿蒙偷聽的內容明明已經向阿昀稟報了啊!
“殿下沒與你說?”
皇后雖未疾言厲色,但相對以往的和顏悅色,這已經是動怒了。
礙於凌玥在場,皇后斂了怒氣,語氣稍微溫和了些。
即便是皇帝,也未如此訓斥過他,這讓白逸有了壓力。
白逸告退,凌玥順道一起走。
“臣惶恐,臣一定儘快!”
他擡腿就走,她怕事情鬧大,喊住了他。
在這宮中,雖然她們相對而言走得近一些,但並非因爲多麼投契。
“沒力氣?喂藥?”阿昀火了,眼中鄙視,“一個男人怎麼可能連藥碗都端不起來?還不是想佔便宜?玥兒,你別被他騙了,這種事我最清楚……”
她未稱葉昭霖爲“二殿下”,而是直呼其名,可見情急。
“你沒幹過這事?”她擰着他紅紅的臉。
阿昀直接打斷:“他被燙到是活該,但傷了你就不可以!藥爲什麼會撒?”
白逸也要去鳳起殿,便與凌玥同行。
凌玥有些糊塗,連忙打住。
“端藥時不小心撒了。”
她很期待白逸能借此機會好好報復,也讓她出口惡氣。
尤其是育有子女的嬪妃!
“你當我想管你的事?我是怕你那護犢子的表哥逼問我,我再一問搖頭三不知,不是找罵嗎?”
和貴人心下詫異,又安慰道:“宮婢污衊主子是要被杖斃的,銀珠不會那麼傻。”
他倒提醒了她!
“我們統一口徑,就說不小心藥撒了。”
葉凝紫曾言語中無意提及葉昭霖對她的欺辱,身爲她的生母,她除了心疼沒有別的能耐爲她出頭。
久居宮中多年,每個人最拿手的就是口不對心,包括她。
“他沒力氣,想讓我喂藥,我讓青杏來,藥碗就撒了。”
平心而論,現在的皇后疑心太重,頗有種“總有刁民想害本宮”之感。
她不知他如何猜的。
相對於她的得意,他不滿了。
白逸揚起了一邊眉頭,搖頭嘖嘖。
“臣會在皇上規定的期限內破案。”
走了一段,猶豫一陣,讓押着銀珠的侍衛先行,喊住了她。
“什麼意思?你說葉時景?”
她終於明白爲什麼之前阿昀沒頭沒尾地說葉時景不是好人,原來根源在這兒。
凌玥心虛,將纏了布的左手放在身後,目光遊離,點了頭。
和貴人心內有了些幸災樂禍之感。
被攥成一團的帕子擦了擦汗涔涔的額頭,潮溼。
“皇上給你半月,你就一定要用足半月?白逸,你就是這麼辦差的?”
“很快?已經十日了!”
“白逸,說話就說話,審犯人似的!”
鳳起殿。
“你不說,我自己去問!”
皇后對這個回答並不滿意。
他直視着她,盯得她心裏發毛。
“我都不信,更何況他?咱們那位殿下心思深,信你就有鬼了!你說實話,是不是與葉時景有關?”
“怎麼燙的?”“當真?”
“我又不是沒被燙過,怎麼可能不疼?”
白逸嘴角扯出一抹不屑。
不知爲何,手上的傷都沒有他這句話讓她難受。
結結巴巴:“我怕白逸.屈打成招,他,他與昭霖.有過節。”
她還以爲什麼了不得的事值得他如此慎重,隨口答着:“不小心燙了。”
“光審問宮女太監有什麼用?敢謀害本宮的,只有他們的主子!”
被她責怪,白逸乾咳兩聲,換了副表情。
“你如此自信,本宮就不多言了。退下吧。”
在暴風雨來臨之前,她搶先開口了:“不小心燙傷的,不疼,很快就會好的。”
凌玥搖頭,那貨只與她裝可憐求抱抱,從來沒說過這些。
嘆了一半的氣,停住了。
“娘娘,各個宮中的奴婢太監幾乎都被盤查了一遍,已有了眉目,很快就有結果了。”
不過再想想還是生氣:“玥兒,你就該好好教訓他一頓。”
但她知道他會找白逸確認。
原主就燙過他,還有凌柔。
“我打了他一巴掌。”
她垂着頭,不想回答,他卻不依不饒。
而是因爲一個生了公主,一個生了皇子,卻都是低微的貴人。
白逸向她彙報了調查的進展。
一句話讓姜貴人的神色緩和了些。
牽着她沒受傷的右手走到椅子旁坐下。
經過連日來的服藥,皇后體內的餘毒已清除殆盡,只是黑手一日不抓住,她一日不安心。
眼前就是一個機會!
但她不敢與和貴人直言。
“是的是的,我都緊張忘了。”
“妹妹放心,我們光明正大,屈打成招沒那麼容易。”
此時正是多事之秋,他身份尚未明朗,不願他招惹麻煩。
“可若是銀珠她.若是她污衊我怎麼辦?”
白逸也有些糊塗,他表達得不夠清楚嗎?
“是不是葉時景?”
“他做夢!”
回到家後,阿昀第一眼就看到了她受傷的手。
“藥碗沒端穩,撒了,他也被燙到了”
凌玥揚眉笑着,這看破不說破的笑容讓阿昀的話戛然而止。
她怕越解釋越複雜,讓他別問了,只說以後不會再與葉時景有任何關係。
“有事?”
“有。”他站住了,指着她的手:“怎麼弄的?”
白逸恭敬道:“臣明白。只不過若是直接將後宮的主子們押來盤問,有損皇家顏面。娘娘放心,臣一定會給娘娘滿意的交待。”
雖然自阿昀鄭重警告過她後,她再也沒爲難過她,她還是想離她遠一些。
他已不是爐火純青能形容了,早登峯造極了!
“我和他不一樣,我們是兩廂情願。”他邊說邊笑,甜滋滋的。
“阿蒙曾經聽葉時景對寧貴妃吐露心聲,他怨恨你對他的不屑一顧,他要報復。至於方式,就是不擇手段娶你,有了孩子後再納些側妃侍妾冷落你,噁心你。”
若是這同病相憐的二人之中某一人某一日升了位分,這種稀薄的聯繫就會決然斷裂。
葉昭霖多次暗殺白逸都失手了,白逸之所以沒發難,或許就是在等機會。
“不好。”
恩寵連剛入宮的青樓女子都比不上。
他沒說話,但是眼角紅了。
她也不滿了:“怎麼不好?是他理虧,我纔不怕他呢!”
阿昀解釋着:“不是打他不好,而是打的方式。女子打男子巴掌,總有些曖昧的意味。你只能打我巴掌,不能這麼打其他男子!”
凌玥有些看不上這貨,連這個都爭?
哄一陣勸一陣,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纔打消了阿昀立刻報復的念頭。
反正君子報仇十年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