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睜眼就見到排排坐的五人,每個人都神色各異地盯着她。
她掙扎坐起,腹中仍疼痛不止。
那小臉白的,凌玥都有些同情她。
前幾日還去攬月軒耀武揚威,現在憔悴的,窗戶紙似的!
魏珞被她哥推到了前面:“去道歉。”
“她不是好好的嗎?”魏珞不願意,嘴硬。
凌柔立刻想起了被撞的事,緊緊捂着小腹,驚慌失措:“我的孩子,孩子有事嗎?”
凌玥想爲她把脈,李暮晴拉住了她。
“玥兒,還是請大夫來吧!”
凌玥見她眨眼搖頭,想來是怕她好心沒好報,便打消了念頭。
安分些好!
很快一個女醫來了,把脈後,安慰凌柔:“沒什麼,回去多休息,喝些補血的湯羹。”
“孩子呢?孩子有事嗎?”凌柔抓緊她的手,又問了一遍,長長的指甲都快掐到女醫的肉裏了,疼得她皺緊了眉頭。
掙開她的手,沒好氣道:“什麼孩子?你是月事來了。”
月事?
怎麼可能?
不僅凌柔不信,其餘人都不信。
除了李暮晴,眼中隱隱笑意。
凌柔顯然難以接受這個結果,指着女醫的鼻子就罵:“我三個月的身孕你都診不出來,居然說是月事來了,你算什麼大夫?庸醫!”
她掀開被子搖搖晃晃下牀,奈何體力不支,又軟軟倒了下去。
女醫行醫多年,居然被她罵“庸醫”,臉拉了下來:“你就算換十個大夫,也不可能診出身孕!”
“我不信,我不信!侯府的大夫明明說我有了身孕,我的症狀也是有孕的症狀,你別想矇騙我!李暮晴,當時你也在,你告訴她!”
李暮晴並沒有爲她作證,而是眼帶輕蔑。
“凌柔,你竟然假孕爭寵,耍得我們全家人團團轉,你真有心機!”
凌柔更慌了,顧不得體虛,將希望寄託在凌玥身上。
“姐姐,你懂醫術,你幫我診診”
左右已有定論,也作不出什麼妖,更何況凌玥也想知道她究竟有沒有身孕。
手搭上她的脈,又平靜地收回。
“柔柔,脈象看,你確實沒有身孕,許是被之前的大夫誤診了。”
凌柔失望極了,一個勁搖頭。她的眼中蓄滿了淚,用被子矇住了頭。
“你們騙我,合起夥來騙我”
魏珞長舒一口氣,沒身孕好,不然她的責任就大了。
“既然如此,我們就先走了,稍後我會派人送些補品到府上。”
魏珞推了推兄長:“走了!”
短暫的沉默。
李暮晴讓丹丹去叫一輛馬車,再將精神幾近渙散的凌柔扶了上去。
馬車越來越遠,三個人各懷心事。
“玥兒。”
阿昀的聲音打破了沉鬱。
他昂首闊步向着她目不斜視地走來,夜色中的俊顏添了些柔和。
“玩夠了吧,倦鳥該歸巢了。”
解下披風,幫她繫好,漾着笑的眸子亮亮的。
披風暖暖的,瞬間不冷了。
一陣風過。
錢鶯鶯縮着脖子調侃:“阿昀表哥真是心細,就是管得太嚴了。”
“錢小姐,別亂喊,我不是你表哥。”
錢鶯鶯飛了個白眼。
懂不懂好歹?
不懂風情的貨!
一點玩笑都開不得,沒意思!
錢小姐語氣酸溜溜的,又向阿昀翻了翻眼皮,還哼了聲。
李暮晴心裏也酸酸的,但沒有表現出來。
“玥兒,阿昀,我們先走了。”
凌玥微笑點頭,阿昀卻面無表情。胳膊被搗了一下,勉強給了個“嗯”。
再轉頭時,臉上又笑開了。
“我揹你回家?”
她拉起要蹲下的他:“不要了,你習武那麼累,我們走回去。”
話說得硬氣,還沒走一半路就挪不動了。
“蹲下,揹我!”
“好的大小姐!”
距上次揹她已經過了很久了,此時聽着她在耳畔的呼吸和絮語,阿昀只覺得踏實。
他想這種踏實久一些,故意繞了遠路。
“我重了嗎?”她拎了拎他的耳朵。
“沒有,和以前一樣。大小姐你老實點,手還傷着,別亂動。”
“好吧。”
阿昀的心都柔了。
“我們在一起後,你乖了好多。”
她咯咯笑了:“是因爲我沒再打你嗎?”
好好的氣氛被她給破壞了,這纔是不解風情!
“李暮晴和你說了什麼?”
他怕再被挑撥離間,先問清楚爲好。
“向我道歉了。”
“你原諒她了?”
“我說兩兩相抵,還.”
阿昀的腳步放慢了,轉頭問她:“還什麼?”
她故意吊他的胃口,閉口不言。
三催四請後方拉長聲音:“還讓她換個人喜歡,你是我的。”
少年一個勁地笑,心裏綻放着最璀璨的煙火。
“嗯,我是你的。從始至終,從生到死。”
他鄭重的承諾,她記在了心裏。
注意力慢慢挪向他俊朗的側顏。
“阿昀,你長得真好看。”
阿昀從不認爲“好看”這個詞用在男人身上是褒義,但每次從她口中說出,他都很開心。
偏頭問她:“你喜歡嗎?”
“喜歡。”
今晚的驚喜真多,阿昀歡喜極了。
“我愛你,玥兒。”
他聲音很低,她沒聽清。
“什麼?”
聲音提高了些:“我說.今晚的月亮,很美。”
月月彎彎照九州,幾家歡樂幾家愁。
御書房裏,姜貴人的膝蓋早已跪得麻木了,就連後到的葉昭霖也跪了一個多時辰。
這段時間是母子倆有史以來相處最長的一次,卻也是最讓姜貴人寒心的一次。
葉昭霖一個字也沒說,但那怨恨的眼神已將什麼都說了。
她覺得委屈。
中秋宴上他與何蒹葭被罰,她心痛難忍。求寧貴妃幫忙去向皇后求情,被婉拒了。因爲葉昭霖得罪了葉離憂,皇后不會答應。果不其然,她連皇后的面都沒見上。
自那以後,她就恨上了皇后,她想她死!
皇后死了,葉離憂就沒了倚仗,而她的兒子,皇帝的長子,就會重獲聖心。
她過慣了清貧日子,不圖母憑子貴,只希望兒子能順心順意。
終究功虧一簣,還是敗露了。
姜貴人有種不祥的預感,這次在劫難逃。
她唯一的希望,就是聽他喊她一聲“娘”。
當她怯怯地表達這個心願後,葉昭霖卻冷笑着:“你做下惡事,死到臨頭,哪來的資格向本王提這個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