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造神工程 >第五十章 天人
    “啊!!!”

    太平大廈響起震天動地的怒吼,整個大廈搖晃發抖,玻璃紛紛炸裂,灰白各色的旋風掃蕩四方。

    乃至於半個鉅鹿城都在颳大風,平地其風,所有人同時感覺到腹部巨顫,無由生出一股怒火來。

    “是誰惹怒了張蛟真人?”

    “是誰敢挑釁我鉅鹿城?”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太平大廈,夜色如巨獸橫空,天地昏暗無色,哪怕是鉅鹿城的電力設備,在晚上也要大面積停電。

    電永遠是不夠用的。

    太平大廈好似深夜的孤燈,與高天的圓月交相呼應,本以爲張蛟真人會暴怒而出,但怒吼之後一切都陷入了平靜與黑暗。

    整個太平大廈詭異的安靜,所有的燈都在一時間熄滅。

    明月高懸,樓頂中忽的矗立着一道雄壯的身影,披散的黑髮在月光下飄蕩起舞,魁梧的身姿安靜如不動的山嶽。

    沈鈞早已歸來,就在遠方靜靜地觀察。

    他和曹玄龍揣着手,像是兩頭蟄伏在黑暗中的鬣狗,正要對一頭雄獅發起進攻。

    “他現在如一頭暴怒又哀傷的獅王,兩個弟弟,這世間最後的親眷死在眼前,被人挑釁似的送回城中,並下了戰書!”

    曹玄龍搖頭咂舌,對皇甫天一的狠辣有了全新的認識。

    “我想不出這麼陰毒的主意,即便想到也做不到!”

    “皇甫天一,他像是一頭冷酷無情狡猾狡詐的豹子,確實打破我的三觀!”

    沈鈞深知言多必失,但這件事確實刷新了認知,皇甫天一竟羞辱人家弟弟的遺體來引誘其現身,這對公序良俗,對道德律法,對人心天性都是極大的震撼。

    曹玄龍算是狡詐深謀,那皇甫天一便是殘暴無情。

    這樣的兩人,是天人?

    天人到底是怎樣的存在?

    曹玄龍身着黑衣,面龐陰翳:“你說,張蛟會出手嗎?”

    “要是我,我忍不了!”

    沈鈞鼻息噴出火氣,誰要這麼對張妃,他八成要當場瘋掉,精神病發作,大殺四方,連命都可以不要。

    “如果張蛟還是人,他就忍不了!”

    涼風吹拂的夜晚,沈鈞有些失神,太爺太奶告訴過他,成大事者必須要夠狠,可是做沒有底線的事真的對嗎?

    那張蛟雖四處搶奪慧根,也算惡行,但行事外王內聖,將鉅鹿城打理的不錯,起碼城裏的人安居樂業,在這生態鉅變的歲月中安全的活了下來。

    而皇甫天一呢?

    縱觀皇甫天一行事,狠辣陰毒,做事無所不用其極,各種兵法用的純熟至不講人性,如果不是爲了解綠瘟之毒,他一定會遠離皇甫天一。

    站在沈鈞的立場上,這兩位都不是好人!

    一個是暴君,一個是魔王。

    “我願與天下人爲友,奈何天地不與我同心!”

    他終於理解太爺太奶們提到的現實,面對種種枷鎖和無奈,經常會做出違背祖宗的決定,鋼鐵叢林裏的人不得不化身豺狼虎豹,不是你殺人就是人殺你。

    這種猜忌無法消除。

    只要還有一個心思詭譎之輩,就沒有人能去完全相信另一個人。

    沒有人知道這背後之人是不是就是那個要捅刀子的人。

    【只是你不夠強罷了。】

    月神在腦中輕語,要爲這個年輕人重新樹立遠大志向和信心:【如果你夠強,就能改變一切,新的生態紀元,你纔是生態之王,自然之主!】

    新的生態,新的紀元,應該有新的秩序!

    明月格外的巨大,光影籠罩半部天闕,映照着沈鈞蒼勁卻又稚嫩的臉龐,有些人總是帶着不屬於的滄桑和風霜。

    曹玄龍瞧着失神,嘆息道:“在六零年之前,少年人還在大學裏苦苦鑽研,在風花雪夜裏談經論道。嘿……如今,我老曹竟還是單身一隻,對了,沈鈞,不知你可成家?有無姐妹?”

    頓時,沈鈞心頭警惕。

    這是要幹什麼?打聽我的出身嗎?

    在不清楚天人爲何物之前,所有的信息都不可能暴露,任何微不足道的點都可能成爲破綻!

    而且,我憑什麼要告訴你我有一個乾姐姐張妃,撿到一個小妹妹,還綁了一個黃花大閨女?

    “沒有!”

    “看來我們都是單身貴族了!”曹玄龍負手而立,短髮在風中簌簌抖動,眼神中竟罕見的帶上憧憬。

    “也不知我能不能遇到一個慧根匹配的女真人……”

    沈鈞斜眼鄙視,這陰翳的傢伙竟然還藏着一顆色心,怪不得長得菌毛都是黃色的。

    兩人站在夜色寒風中,矗立良久。

    高高掛起的明月圓溜溜的,雖並非正圓,但卻快要圓滿了。

    “今天是2078年4月25日,農曆十四,明天即是月圓之夜。”

    凡是因暴怒而起,必須要一鼓作氣,拖得太久氣性就會消散,理性會佔據上風,所以皇甫天一隻給了張蛟一夜積蓄怒火的時間。

    大夜如水,江河東流。

    第二日清晨,沈鈞在牀上蓄養精神,爲月圓之夜的大戰做好準備。

    其實主戰手爲皇甫天一,但他如果不出手就想搶慧根顯然說不過去。

    可沒想到,素來與盧道先不對付的張蛟罕見登門,在辦公室中與盧道先碰面。

    開口第一句,是盧道先的嘆息。

    “你來了……”

    “我不應該來嗎?”

    “你不應該如此倔強,天人的目光雄踞高天,俯瞰日月,沉眠歲月中,揹負着上個生態紀元的工具文明的精粹,你大張旗鼓,橫霸東西,搶奪慧根,終是引來羣狼環伺……你這樣難成大道!”

    “哼,我不及你有學問,縱使苦學十八年,可沒天賦就是沒天賦,時間並不青睞我,如果我不能像一頭雄獅般崛起,就要如一隻病貓般沉淪……”

    張蛟大開大合的坐着,雙手撐在膝蓋,鬚髮垂在身前,遮住半張臉,好似一頭蓄勢待發的猛虎雄獅。

    “八株慧根境是丹田能夠承載的極限,可世界的病症成千上萬,我停滯在懸崖邊看不到前路,不像那些天人俯瞰歲月,不像你深謀遠慮,我的智慧是經驗的智慧,你的智慧是知識的碾壓!”

    “可惜我生的太晚……”

    他沙啞的悵然迴應,好似悟透了什麼,錯過了什麼,又似乎下定了某些決心。

    “萬般大道,學問最高!”

    “但想讓我認命,不可能,羣狼要喫雄獅肉?也要看他們有沒有這個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