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直面天人，方纔知曉天人之底蘊和恐怖。
天才如何？
憑什麼抵得上人家揹負着工具紀元的厚重，像是一座大山壓碎了雲層，穿透大氣，任由黑暗江海咆哮，一條條驚豔的海鷗振翅，也只能血濺天空。
“黑雪領域！”“天霜拳！”“黑神腿！”“火拳！”
所有真人和修真者一起出手，好似鬣狗撲食，圍攻天人。
一時間，如羣狼伏虎，在莽莽的沙地前，狂風捲的世界模糊，身影在其中穿梭，看不清誰是誰，只有衝殺喊聲連綿不絕。
時而飛出一道身影，繼而又飛快的衝進去。
幾位太爺太奶踉踉蹌蹌的跌出來，大口喘息的扶着腰：“不行了，年紀大了，揮不動拳了，小傢伙們，靠你們了！”
太爺太奶退場。
只剩下小羽、白貓真人、獨眼貓大王、張妃四人鏖戰天人。
殺得飛沙走石，天地失色，一時之間有地龍翻滾，雷龍出世，火龍咆哮，冰龍穿梭，在風雪天地間，人只如一個小點點，在不斷地碰撞分離，爆發出雷霆也似的轟鳴。
那矗立風沙中央的怪獸嘶吼，撲滅風沙，壓制全場。
“我乃天人華雄，在地稱雄，爾等終將敗亡！”
……
來龍河水庫。
沈鈞忽然感覺心驚肉跳，眺望金闕城方向。
生態所在，皆是眼線，他隨達不到盧道先那種感知一切，卻也如知秋之蟬，覺險而避。
“金闕城有事情正在發生，我們不能再耽擱下去。”
“嗯……”
柳北北本欲再言，卻忽的皺緊眉頭，似也心生感觸，又瞧着沈鈞不耐的神色，終是嘆息一聲。
“算了，這慧根在羣山之中夾着，又是冬日，自成乾坤，想必也逃不出去，不過沈鈞……不解決源頭慧根，即便疏通了水道，也終是治標不治本。”
“先指標再治本。”
沈鈞雖不是醫生，也知這個道理。
譬如一個人正腎結石腰部劇痛，現在最要緊的是什麼？慢慢商量着做微創手術或者超聲波打掉？不，是先止痛……
止痛治標，手術治本。
對於一個極度缺水的城市，人們嗷嗷待哺，最先要做的不是慢慢商量着如何籤合同做工程，得先把水緊急供上解渴，後面的事後面談……
這叫先指標再治本。
也叫以人爲本。
沈鈞瞧着俏臉灰暗的柳北北，忽的覺得這姑娘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樣，她的心裏有火，澆不滅的野心之火。
“即便歃血爲盟，也難以完全信任……太奶說的對，對不明來歷的漂亮女人，還是要提防一點。”
隱隱間，曾經親密無間的戰友間，多了一道看不見的鴻溝。
或者，它本就存在，只是沈鈞曾經忽視了，沒有發現，而今才驚覺，兩人並非同類。
“那巨人沉屍，堵塞大壩，又被水壓所鎮，只能炸了！”
柳北北提出由自己炸掉巨人的腿腳，強行疏通。
沈鈞想了想，搖搖頭，目光幽深：“那殘缺小周天爲何還藏匿在巨人屍體中，你想過嗎？”
“可能只是需要一個藏身之地，或者有所眷戀……”
柳北北託着腮，有些不解，對自己的身體總有種特殊的情感，無法割捨。
真人恢復能力極強，這點柳北北自然知曉。
即便被刺穿腹部，只要臟器沒有破碎，就有復原的可能性，前提是沒有病發。
柳北北猛然擡頭，盯着沈鈞那張硬挺俊俏的臉，心有所悟，檀口輕張：“你是說，這個巨人還沒有死透？或者說還沒有死？”
如果真的如沈鈞所言。
即便頭顱炸開，只要小周天慧根還在，說不定便還有一份生機。
沈鈞曾得到小周天的一支，因此獲取了張蛟的部分記憶，如果拼湊成小周天，那麼死掉的巨人的意志或許還存在。
“小周天被劈開，慧根殘留的記憶不全，這有可能纔是巨人無法復活的原因，他一直在海底溫養着這具身體……”
“你怎麼發現的？”柳北北問道。
“我們剛入水的時候，巨人的腿彎彈動，將你甩飛。”
“這能說明什麼？”
沈鈞盯着她的臉，輕笑搖頭：“很簡單的知識，膝跳反射，那時候有一條大魚爲了追捕我們撞擊了巨人的膝蓋，由此讓他腿彎發生彈動，但由於腳陷入出水口，無法彈起來……”
“膝跳反射？原來如此。”
膝跳反射，是一種非條件反射，不需要經過大腦，由脊髓灰質的低級神經中樞完成全部行爲的最簡單的反射。
柳北北點點頭。
神經反射，是活體的行爲，這說明巨人的神經還具有活力，主體骨架神經等並沒有遭受損害，或者說被修復了……
“我們算是得罪了這個大號的植物人了，你是想借由膝跳反射將巨人的腳拔出來，從而疏通水路……”
“沒錯，你的核桃威力想要炸碎二十米的腳掌有點難，但如果誘發膝跳反射，應該不難……”
醫生測試膝跳反射，小錘輕輕一敲，腿便跳起來。
不需要多大的力量。
沈鈞神色如常的回答，柳北北沒有注意到這個男人的眸子深處藏着絲絲縷縷的深意。
成長，往往便在悄無聲息間完成。
該去主動做一些事情了。
……
再度沉入水庫底部，幽暗的沒有一絲光芒，這次巨魚們瞧着兩人，不敢靠近，焦急的在附近打轉。
柳北北站在前面，沈鈞在不遠處警戒。
隨着柳北北開始準備桃核炸彈的時候，他悄無聲息的瞄準了遠方一道模糊的巨影輪廓，陡然用力的甩出綠膿冰槍。
“吼！”
巨獸被激怒，攪動着無邊的水浪旋渦。
沈鈞慷慨的大喝：“北北儘管佈置炸彈，所有巨獸，我來抵擋！”
他慷慨激昂的向着巨獸殺去。
柳北北點點頭，並沒有懷疑。
而在深水之中，這個動靜卻讓沉寂在黑暗中的一條肌肉巨龜擡起滿是橫肉的臉，憤怒的游出。
而沈鈞早已身化青黑色怪物，盤坐在水底冰壇上，悄然的等待。
“溫侯，你再不出來，你的屍體便炸掉了……”
如果人與人無法信任，如果背叛將會發生……要阻止這一切只有一個辦法。
做最強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