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紐約妙探 >091 拒絕合作
    華萊士-杜克,1985年出生,今年二十七歲,目前居住在布朗克斯。

    父親和母親都是酒鬼,因爲酗酒而多次闖禍,犯罪記錄滿滿當當,以至於華萊士多次進出集體之家。

    七歲那年,華萊士因爲偷竊文具店裏的學習用品而進入少管所,但得益於表現良好,很快就被釋放。

    就在法庭即將剝奪父母監護權並且將華萊士送入寄養系統前,父親酒駕撞牆,當場殞命;坐在副駕駛座裏的母親卻因爲繫好安全帶而逃過一劫,但住院休養了一段時間。

    出院後,母親改過自新,參加匿名戒酒會,終於找回理智,展現改過自新的面貌,成功接回華萊士。

    在那之後,華萊士的生活終於回到正軌,儘管因爲幫助母親戒酒,華萊士的高中沒有能夠順利畢業,早早開始打工賺錢;但伴隨着生活安定下來後,華萊士也開始進入社區大學學習,試圖改變命運。

    短短二十七年人生,跌宕起伏,大起大落;但有一說一,和那些真正貧民窟的孩子相比,不算什麼。

    至少,華萊士的母親迷途知返,不僅戒酒,而且開始工作,沒有丟掉監護權,沒有讓華萊士進入寄養系統;至少,華萊士沒有捲入酒精、暴力、藥物的漩渦,避免和無數放養孩子一樣走上街頭流浪。

    而且,華萊士還在努力讀書努力學習,試圖用知識改變命運。

    從任何一個角度來看,這份個人資料都不像是冷血連環殺手。

    最重要的是,柯克提出的證據聯繫本來就太過薄弱,並不足以在華萊士和案件之間構成有效的懷疑。

    阿德里安用雙手抱着自己的腦袋,按摩隱隱抽痛的太陽穴。m.

    “一時之間,我也不知道是你更瘋狂,還是坐在這裏和你討論這一切的我更瘋狂。也許,我們都瘋了。”

    然而,阿德里安洋洋灑灑地狠狠吐槽一番,卻沒有聽到柯克的反駁。

    他的動作停下來,扭過腦袋,穿過自己的手臂看向柯克,滿臉沉思、一臉平靜,他有種不祥的預感。

    “等等,我知道你這個表情,發瘋之前的表情,此前你跑來特別調查司的時候就是帶着這個表情和加拉格正面衝撞。”

    “見鬼!你到底在想什麼?”

    柯克輕輕聳了聳肩,正是因爲他知道這一切多麼瘋狂多麼不可思議,所以需要更加冷靜也更加理智。

    和阿德里安的激動相比,柯克的語氣始終平穩,不緊不慢地將自己的想法呈現出來。

    “你應該看看屍體的傷口。”

    “克里斯-亞當斯和以賽亞-羅賓遜,他們的傷口都非常粗糙,血肉模糊;而且,從左到右的切口並不規則,一看就知道兇手還不熟練,他有猶豫有遲疑有恐懼有慌張,腦補想象和實際情況還是不同的。”

    “但伴隨着時間推進,他越來越熟練也越來越簡潔,割喉動作沒有任何顫抖。”

    “從時間線來看,我們正在見證一位連環殺手的崛起,所以,他以前沒有任何犯罪記錄,也是正常的。”

    “另外,第一具屍體出現在杭茲點,這裏距離華萊士的住宅地址只有五條街區。”

    “對成長型的連環殺手來說,從自己熟悉的環境入手往往是第一選擇。”

    阿德里安並不贊同,“就算你的推斷是正確的,但契機呢?還有動機呢?”

    儘管阿德里安沒有深入,但柯克能夠明白——

    對於這樣的情況來說,首先,需要一個契機。

    也就是說,刺激一個普通人開始動手殺人的契機。

    特別是華萊士這樣的年輕人。

    他一直努力改善生活並且懷抱希望,沒有經歷傷害小動物或者襲擊他人的初級暴力階段就直接升級爲謀殺,整個犯罪心理的弧光是殘缺的。

    其次,需要一個動機。

    可以簡單理解爲,爲什麼選擇這些目標?

    除了少數精神混亂的瘋子之外,連環殺手選擇目標的背後也是有聯繫的,從犯罪心理學角度來看,這些聯繫能夠折射連環殺手的心理創傷與困境;只有很少很少一部分冷血殺手會無規律地選擇目標。

    而眼前這個案子,受害者有兩個顯著特徵:黑人、流浪,這就證明,他們被選擇並不是無序無機的。

    所以,想要確定華萊士爲犯罪嫌疑人,他們需要一個契機和一個動機。

    否則,一切都是胡扯。

    阿德里安明白這一點;同樣,柯克也明白這一點。

    柯克看着臉色蒼白、滿身煩躁的阿德里安,不需要詢問就知道他的狀態不佳,失眠的影響正在打破整個生物鐘平衡,但他需要阿德里安保持冷靜。

    “所以,我們需要深入調查……”

    但這次,柯克的話克的話語纔剛剛說了一半,就被阿德里安再次打斷。

    “柯克!”

    又煩躁,又無奈。

    “你的意思是,我們應該放着大量大量資料和證據不管,我們應該放着更加顯著更加合理的嫌疑人不管,花費時間去調查一個案底清白、積極樂觀、並且試圖改變自己人生的年輕人。”

    “因爲什麼?”

    “就因爲你這樣認爲?”

    “荒唐!”

    阿德里安也很是憋屈。

    他現在就是一個受氣包出氣筒,方方面面的壓力全部朝着他傾軋而下,來自特別調查司的、來自參議員的、來自媒體以及輿論的、來自未婚妻的種種壓力,他覺得自己就好像高壓鍋裏的一根大豬蹄子——

    不爛也得爛。

    而自己的破案搭檔史蒂芬已經差不多崩潰了,被無數線索和無數資料徹底淹沒,處於半放棄半擺爛狀態,一副悉聽尊便得過且過的模樣。

    結果,他還要面對來自柯克的壓力?

    那種感覺就好像全世界都站在自己的對立面。

    他的未婚妻瑪麗安娜-穆倫(Marianne-Mullen)更是認爲一切的根源都是“那個將消息捅給時報的瘋子”,所有災難所有混亂都來源於一個私家偵探的自私自利。

    如果瑪麗安娜得知自己今晚在酒吧和柯克見面,恐怕她會直接殺過來手刃柯克。

    但是……

    他理解柯克,至少試圖理解,矛盾與掙扎之中,他不能說自己不明白柯克的選擇卻也不能說自己認同柯克的選擇。

    現在面對眼前這團混亂,除了柯克之外,他還可以向誰宣泄這些負面情緒呢?他又還能夠相信誰呢?

    也許,說來荒謬,但眼前這個私家偵探就是唯一一個和自己站在同一陣線的戰友了。

    可是……可是……

    “不。”

    猶豫與掙扎的最後,阿德里安終究還是拒絕了柯克。

    “不,我不行……”

    “我們不會調查華萊士-杜克。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