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密斯試圖擠出一個微笑,努力將嘴角上揚起來,以此來掩飾自己的緊張和焦慮,但顯然不容易。
先是塞德里克的指控,而後是疑似跟蹤,再又面臨柯克拋出來的重磅,即使是達爾頓學校的現任校長也顯得有些凌亂,一時半會着實難以控制情緒。
“‘花園’,噢,當然,沃特斯,呃,這是我們學校多年前的一個項目。”
史密斯自己也沒有意識到,前往辦公室的腳步開始加快,那姿態好像準備甩掉柯克一般,而且話語的輕重音也非常有趣,“多年”,她不經意間強調了一下,試圖用這樣的方式提醒柯克沒有必要關注陳年往事。
柯克?
柯克依舊不緊不慢,全然沒有跟上史密斯速度的意思,但重點在於,柯克身高腿長,跨兩步就相當於史密斯的三步,即使他沒有提速也依舊沒有掉隊。
反而史密斯的感覺有些奇怪,眼看着就要甩掉柯克了,但視線餘光始終能夠看到那個如影隨形的身影。
然後,柯克的聲音就傳了過來,“這不是一個鞋教組織吧?”
那慵懶的聲音帶着些許淺淺的笑意,透露出一絲玩味,史密斯不由心驚肉跳,馬上就意識到柯克好像從視野裏消失,她反而是立刻停下腳步看向柯克,故作鎮定地展露一個尷尬的笑容試圖辯解。
“不,當然不是。赫爾警官真喜歡開玩笑。”
“咳咳。”
史密斯清了清嗓子,掩飾自己的慌亂。
“那是一個類似互助會的團體,青少年、中學生總是會遇到諸多困惑和困難,我們建立一個組織,希望能夠爲他們提供幫助。”
柯克輕輕擡起下頜,表情沒有變化,“一羣花匠對現實生活問題的回答,所以,花匠是指老師以及牧師?”
史密斯擠出一個笑容,儘可能用歡快的語氣說道,“對,就是這樣,但我只是掛名,沒有一個實際崗位,你明白吧?其實,那是沃特斯牧師的部門。”
柯克,“那克里斯-懷爾丁牧師呢?”
史密斯明顯停頓了一下,腳步、表情和呼吸全部凝滯片刻,“懷爾丁牧師是‘花園’的最初創始人,但是……你已經全部知道了。”
“哈,不,也不是全部。懷爾丁牧師是創始人,沃特斯牧師是管理者,而你則僅僅只是掛名而已,看,這一點我就不知道。”
顯然,這是嘲諷,史密斯一句話就把自己摘得乾乾淨淨。
史密斯快速看了柯克一眼,但馬上就轉移了視線,“我所說的都是事實,你可以求證。”
柯克嘴角輕輕一揚,“放心,我會的,沃特斯牧師被謀殺,懷爾丁牧師應該也不會馬上就死亡,對吧?”
史密斯的臉色一緊。
柯克看在眼裏,又繼續說道,“你和沃特斯牧師產生過沖突?”
說話間,他們的腳步就已經順利抵達校長辦公室,柯克非常紳士地爲史密斯女士開門,並且展露微笑。
史密斯再次看了柯克一眼,卻又再次快速轉開,似乎不敢直視柯克的眼睛,連帶着話語也略顯慌亂,“我不會說完全沒有。”
柯克從口袋裏掏出手機,將史密斯出一張照片,赫然是史密斯寫給沃特斯的那封信。
史密斯有些憤怒,她覺得自己被柯克埋伏算計了,一把就試圖將手機從柯克手裏搶過來,結果柯克右手一擡,展露一個笑容,用氣死人不償命的口吻說道。
史密斯一口氣憋在胸口,惡狠狠地瞪了柯克一眼,然後靠近柯克的手機,將照片放大,快速瀏覽了一下。
“……”憋了半天,“這和他的死亡沒有任何關係。”
柯克,“這件事應該由警方來判斷。女士。”
史密斯嘗試了兩次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我沒有殺他。”
柯克挑了挑眉,“史密斯女士,NYPD可以輕易調查出你和沃特斯牧師的矛盾,但節省一些我們的時間,也澄清你的嫌疑,不如由你親口告訴我?”
史密斯又深呼吸一口氣,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了,“我會說,這是因果循環。”
柯克流露出玩味的笑容,“以牙還牙那一類型嗎?”
史密斯搖搖頭,“我不會那樣說。”她斟酌了一下,“我判斷沃特斯不是一個好人,所以我寫了那封信。但我也沒有強力證據去洗脫自己的嫌疑,所以,我的觀點對NYPD的調查應該作用有限。”
慌亂的最後,史密斯女士終於找回冷靜開始反擊。
“作爲紐約市民,我已經在力所能及範圍內配合警方的調查,如果你還需要知道其他,可以隨時聯繫我,但我的建議是,最好不要。”
也就是說,史密斯下逐客令了。
惱羞成怒,史密斯根本不在意自己的行爲可能製造嫌疑,站在法律層面上強調自己的權利展開反擊。
柯克完全不意外,“確實有一個問題。”
史密斯:……
柯克,“門口的那些人指責你謀殺,那是怎麼回事?”
史密斯瞪圓眼睛,可以明顯感受心跳加快血液飆升的怒火,“你應該離開了。”
柯克舉起雙手錶示投降,轉身離開,卻在門口殺了一個回馬槍,“‘從客西馬尼花園到骷髏地的路,我迷失了自己。’這句話了,對你來說有意義嗎?”
“完全沒有!你在說什麼?”史密斯的煩躁泄漏出來。
柯克沒有立刻開口,而是細細觀察史密斯的表情,眼看着史密斯就要爆發,他才繼續開口拋出答案。
“塞巴斯蒂安-墨菲的自殺遺言。”
史密斯呆住了,自己也沒有意識到,屏住了呼吸。
不需要言語,柯克就已經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和沃特斯一樣,史密斯也和這件事息息相關。
現在,所有線索全部朝着“花園”匯聚,一切的一切都隱藏在這個神祕組織之中,但拼圖還缺少一塊。
克里斯-懷爾丁。
達爾頓學校的前任教長,同時也是“花園”的創始人。
於是。
離開達爾頓學校後,柯克馬不停蹄地前往懷爾丁住宅。
這位白髮蒼蒼的老人已經進入生命末期,因爲多重疾病的關係而長期臥病在牀,上個月遭遇一次中風之後,現在更是已經歪嘴巴,就連說話也斷斷續續、結結巴巴,每次對話都需要消耗大量精力。
但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懷爾丁並沒有隱瞞。
“……我們教育他需要像鳳凰一樣,燃燒舊的生命,擁抱新生。”
“他,正在失去自己的信仰,靈魂就只有一個黑洞,他曾經是一個多麼可愛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