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也沒有抄傢伙,一個用不着,一個用不上,兩人跟在陳力堅身後就朝巷子口走去。
走到巷子口,除了那八個已經拿着棍子在等的人,他們身旁還有好些剛拉車回來,圍着打聽消息的人。
陳力堅看了看他們的身材,點點頭也讓這些人加入了。
匆匆趕來的陳大惠手裏拿了兩根棍子,把一根遞給兒子後,一羣人就把棍子抱在懷裏,這麼浩浩蕩蕩走向了阮嬌嬌給的地址。
…………
阮家人留下的小洋房距離和平飯店不遠,也算位於外灘中心,地理環境十分優越。
從熱鬧的大街其中一條小路進去,就能抵達洋房的位置。
小路兩旁綠樹成蔭,隔絕了外面的吵鬧聲,顯得這裏十分寧靜清雅,讓人有種大隱隱於市的感覺。
陽光從茂密的梧桐樹枝葉中穿過,在平坦的地面上灑下點點金光,阮嬌嬌看着外面的風景,心也跟着一起靜了。
司機緩慢地開着,看見前方有十幾個手持棍子的壯漢在路邊站着,不免有些緊張,想着要不要加速開過去。
阮嬌嬌時刻留意着周圍的環境,偏頭從擋風玻璃看去,正好也看見了這羣人。
“麻煩靠路邊停吧。”
“阮女士,可這……”
司機有些猶豫,畢竟那些人看起來凶神惡煞的,他生怕嬌嬌弱弱的客人遭到意外,那自己可就……
“沒事的,這些是我請來的人。麻煩就在他們那停下,你在外面等我一會吧,謝謝。”
“好的好的,應該的應該的。”司機還是有些緊張,停下車後,頂着十幾二十雙目光,下車到後座爲阮嬌嬌拉開了車門。
“阮女士,這是我們喊來的兄弟,個個都力氣大,也很聽話,您到時候說怎麼樣就怎麼樣!”
見阮嬌嬌看向了人羣裏跟大家格格不入的曹康時,陳力堅趕忙把他拉出來解釋,生怕阮嬌嬌覺得自己夾帶私貨。
“這是我們巷子裏的一個小兄弟,他會功夫,那個什麼詠什麼拳,很厲害的!”
“詠春。”
曹康剛纔看見阮嬌嬌的第一眼就愣住了,不止是他,過來的所有人,除了滿腦子只想着喫的陳福生,包括陳家父子倆在內,都愣住了。
畢竟阮嬌嬌實在太好看,再加上還特意化了妝,對於他們來說就像仙女下凡一樣。
不過大家都是看了一眼,立刻就低下頭,生怕這位有錢的僱主生氣。
曹康一樣如此,補充自己學的是什麼拳法時,也是低着頭的。
嚯!詠春啊!
聽到這個,阮嬌嬌眉毛稍稍一挑。
她立刻就想到了“我要打十個”那個畫面。
眼前這個瘦瘦巴巴的少年,真是看不出來啊。
阮嬌嬌對他們笑着點點頭,朝着洋房走去。
阮嬌嬌來到門口站定,看着裏面法式風格的花園洋房,她現在站的就是花園的鐵門前,這道鐵門是用來防止外人進入院子的。
但此時,花園的鐵門沒有上鎖,還是虛掩着的,這說明房子裏的人現在在家。
在家好啊……
她就怕他們不在家呢!
…………
此時洋房一樓的餐廳裏,一片熱鬧,季文華正宴請客人喫飯。
他最近在競爭紡織廠的副廠長,所以請了一些老技術工還有一些幹事,到時候可以爲他拉拉票。
“季主任,當初你無私地讓出了家屬樓給有需要的人住,廠裏很多人都佩服你!我一定投票給你!這次的副廠長位置,非你莫屬!我在這敬你一杯,提前恭喜你了!”
穿着白襯衫的男人站起身,舉起手裏的高腳水晶杯,杯子裏裝着淺淺一層白酒,他朝着季文華那邊示意了一下,就一口悶了杯子裏的酒。
這是季文華和此人商量好的,他總不能直接拉票吧,所以就找了一向奉承自己的人來開這個口。
“哪裏哪裏,這都是應該的。我本來就有住處,怎麼好意思佔廠裏的便宜呢。再說了,廠裏這些年還要多虧了你們,我要是當上副廠長,那也是大家擡舉我。我也幹了幹了!”
剩下的人聽兩人一唱一和,也琢磨出今天這頓飯是怎麼個意思了。
但季文華這兩年確實風頭盛,這副廠長就算沒有他們支持,估計也會是他,還不如賣個面子,於是衆人琢磨了一下後,也紛紛起身敬酒附和他。
“這是哪裏話,你這番無私的奉獻,可感動了不少人,我家兒子還說你是真正爲廠裏做事的好領導呢!”
“沒錯沒錯,副廠長讓你來當啊,咱們紡織廠纔會越來越好!”
“民心所向,衆望所歸,老季你就別謙虛了。”
季文華見目的達到,也就不提廠子裏的事了,而是開開心心招呼起大家喫菜。
一羣人坐在長長的餐桌前,桌上還放了三角燭臺和許多銀製刀叉。
明明是國營飯店打包回來的菜品,都是些家常菜,可這桌上卻沒有筷子。
大家用叉子艱難的喫菜喫飯,又用高腳杯喝白酒,可謂是不倫不類。
可偏偏這麼不倫不類,每個人都樂在其中,覺得季文華家真講究,不愧是有底蘊的人家,捧着他準沒錯。
推杯換盞間,男人們開始聊起自己家的兒子。
“季主任,我記得英才今年是要參加高考是嗎?”
“是啊,那小子去年考上了大專,我已經很開心了,結果他不去。回來哭着跟我保證,今年一定考上大學,現在高考都結束了,人還在學校呢。這臭小子,主意太大,真是讓我們夫妻倆沒辦法。”
季文華雖然滿嘴嫌棄,可臉上的笑容卻是一點也沒收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