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完了所有的事情，捋了捋頭髮，恢復了從前優雅的做派，輕輕一笑，溫柔問道：“阮小姐，我都說完了，可不可以讓寶兒代替我的仔啊？”
你別說，你還真別說，被這麼瘮人的看着，阮嬌嬌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她活了那麼多年，還是頭一次遇見真的有神經病的人呢。
保鏢們不動聲色靠近了阮嬌嬌一些，季懷安也同樣身子往前傾，把阮嬌嬌擋在身後，沉聲說：“不可以。我太太只是出於好奇問你，並沒有答應你任何事。何況這是爲我出氣，我覺得傅展晨就最適合讓我出這口惡氣！”
不管江舒雅是真瘋還是裝瘋，季懷安是半點都不帶怕的。
曾經那段黑色歲月，他不知道遇到過多少真瘋的人，見過多少屍體，哪個不比江舒雅嚇人。
“……寶兒！你幫幫你哥哥啦！他最疼你了，你幫幫他，你代替他過去啦！”江舒雅咬牙看了眼臉色未變的季懷安，隨後一把拽過身旁已經呆愣住的傅寶兒，抓着她的胳膊，神色癲狂。
“不要，我不要去！媽咪你鬆手，好…好痛啊，你鬆手！”傅寶兒努力地想要掙脫母親的雙手，眼裏沒有孺慕，只剩恐懼和驚慌。
江舒雅保養得當的指甲深深嵌進傅寶兒的胳膊，已經見血，可她卻絲毫不在意自己這個往日如珠如寶疼愛的小女兒，嘴裏發出怎樣的痛呼，就這麼死死抓着她，不達目的不罷休。
“夠了！你鬆手！”
一道呵斥聲傳來。
季懷安目光掠過江舒雅，看向在樓梯口不知站了多久的傅萬成四人。
像是被這道聲音喊醒了，江舒雅剛鬆了點力道，傅寶兒立刻掙開跑了過去。
傅萬成冷着臉摸了摸哭得撕心裂肺的小女兒，招招手讓傭人帶她上樓。
隨後一眼都沒看跪坐在地上，靈魂都像是被抽離的江舒雅，直接越過她，帶着三個兒子在長桌上坐下，讓雙方律師進行溝通。
“我們開始吧。”
傅萬成是把兒子們挨個喚進書房談話的，至於承諾了什麼，只有他們知道。
反正看每個人的臉色，雖然還是難看，但和先前上樓時已經不一樣了，至少簽字的時候，他們籤的特別利索，看起來特別自願。
前面兩個人很快簽完了字，輪到傅展晨執筆，回魂的江舒雅立刻以手撐地，踉蹌起身撲了過去。
“晨仔…不要籤！媽咪再想想辦法，你別籤！”
“媽咪……”
傅展晨相貌精緻秀氣，完美繼承了母親的五官，是傅萬成最喜歡的兒子。
他眉頭輕蹙，周身帶着揮散不去的鬱氣和煩躁，輕輕拂開江舒雅的手，對她搖了搖頭，“我是自願去的。幫襯家裏，是我的責任。”
這麼冠冕堂皇的話，不過是沒有別的路能走罷了。
想起父親私下抵給自己的百分之十股份，想到他說以後一定把公司交給自己，忍辱負重不過一時，一切都是值得的！
傅展晨的視線落在合同上，義無反顧地簽下了名字。
大家也都不是傻子，知道自己這個父親肯定不止對他們說過那樣的話，可那些不重要，拿到手裏的東西纔是最實惠的。
反正無論怎麼樣，他們都擰不過阮嬌嬌這樣的大小姐，結局既然註定，能拿些好處也不錯。
更何況，看着傅展晨那張和兩人內容不同的合約，傅展瑞和傅展澤竟然有一種詭異的安慰。
他們可以輪着幹活，傅展晨不行，他們只要去一年，他要三年。
三年後，人都要被折磨傻了吧。
或者正如江舒雅說得那樣，阮嬌嬌和季懷安根本沒想讓他活着離開。
不管從哪個方面看，這對他們有利無弊，不論死活，三年過去，公司哪還有傅展晨的位置啊。
一通計算，聖港醫院的股份全部落入阮嬌嬌手裏，德隆管家也直接讓人從外面提來了好幾口箱子，裏面全部都是橘黃色的千元大鈔，打開給大家看了一眼後，直接翻轉箱子，傾倒在傅家的地板上。
幾個億的現金這麼堆在地上，無疑是非常刺激人眼球的，傅萬成的下屬傭人幫忙快速清點，最後算完，多了二十萬，剛好是兩沓錢。
事情辦完，戲也看完，阮嬌嬌和季懷安也起身準備離開了。
她從鼕鼕管家手裏接過那兩沓錢，邊走邊沿着錢幣邊緣劃拉，經過江舒雅不遠處時停下腳步，隨意一拋，把錢砸在了她身上，掉落在她膝蓋旁。
“戲演得不錯，賞你了。”
剛纔那一出，可不就是在半真半假演戲嘛。
阮嬌嬌一開始還被唬了一下，回過頭一品，這江舒雅戲還真不少。
把自己刻畫成一個因愛生恨的可憐人，冷落一段時間後，照樣能靠着溫柔笑意抹去傅萬成心裏的芥蒂，畢竟她做的所有事情，都沒有真正傷害到傅萬成本人啊。
這樣也挺好，一個渣一個毒，就是要綁死纔行。
“……我願意去自首坐監，付出我應有的代價，能不能……”
江舒雅如今不在乎屈不屈辱，尊嚴對她而言從來不算什麼，她看着阮嬌嬌和季懷安相攜而去的背影，大聲呼喚道。
迴應她的，是阮嬌嬌和季懷安絲毫沒有停頓的步伐。
坐牢？
按照法律，這件事已經過了追訴期，就算能判，也判不了多久。
季懷安喫過的那些苦，受過的那些難，怎麼可能讓她一句輕飄飄的坐牢就能帶過。
阮嬌嬌就是要讓她惶恐等着，親眼看着，看着自己耗盡幾十年來慢慢得到的東西，最後怎麼一件件離開。
窮困潦倒，孤苦無依，是阮嬌嬌爲她寫好的結局，很適合她不是嗎？
阮嬌嬌是離開了，可德隆管家以及一干律師經理人都沒離開。
他們面帶微笑，等着兩個面色蒼白的少爺收拾簡單的行李呢，畢竟合約生效，他們今天就要上崗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