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懷安將羊絨披肩摺好裝進包裏，攬着阮嬌嬌往外走，一雙大長腿此時都恨不得邁出小碎步，小心翼翼極了。
阮嬌嬌的生理週期一直很穩定，從來都是三十天一循環，但上個月的卻沒來，這讓夫妻倆腦子裏的那根弦一下就繃緊了。
沒有驗血驗尿驗孕技術，就連能買到的驗孕產品也並不是非常準確。兩人電話詢問了醫院那邊後，掰着手指頭等了十天，然後由葉琳上門把脈。
由於妊娠期實在是短，算算應該才四十天左右，阮嬌嬌的脈象並不算很明顯，不過葉琳依脈象和經驗判斷，她的確是懷孕了。
就這樣，又掰着手指頭過了十天，阮嬌嬌和季懷安早早起牀準備去醫院做b超。
住在港城中環附近的居民或上班族，一大早就能看見這樣的奇景：奢華貴氣的豪車以烏龜爬的速度行駛在不算擁擠的街頭，被一輛輛巴士的士超過，與兩旁的自行車並駕齊驅，最後依然被一輛輛超過。
坐在車裏的阮嬌嬌倒是沒什麼感覺，她一上車就靠在季懷安臂彎裏閉目養神了。
坐在駕駛座的司機脊背挺直，雙手緊握方向盤，這輩子都沒開過這麼慢的速度。可副駕駛的鼕鼕管家卻嫌不夠，竟然還在眼神示意放慢速度。
不是，再慢一點，人家走路都走前面去了！
…
汽車剛在醫院門口停穩，門童立刻幫忙拉開車門。
門口站着自接到電話起就在等候的副院長，以及許多科室的專家。
他們沒有一擁而上，而是先跟鼕鼕管家打招呼，詢問阮嬌嬌最近身體情況。在季懷安給阮嬌嬌披上披肩往醫院裏走時，副院長才開始爲他們介紹今天的檢查流程。
這家阮嬌嬌斥巨資打造的頂級私人醫院是以兩棟雙子大樓爲主體，大樓建立一座單層的接待大廳連接兩棟樓，門口是漂亮的噴泉景觀。
進入接待大廳，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非常寬敞大氣的接待臺，大理石地面和整體裝修都是冷色系。
整個大廳非常安靜，進出的人經過身邊時會點頭打個招呼，空氣裏並沒有用到什麼香薰，而是瀰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擡起頭，接待大廳的穹頂全部都是玻璃做的。眼下天氣陰沉到還不顯，遇上陽光明媚的時候，整個大廳異常明亮和漂亮，就跟裏面的擺件一樣，像是一個藝術館。
接待大廳裏面設立了搶救室，醫生值班室等等，以應對各種突發狀況，不過這兩年一般來這裏的病人，很少是因爲急症。
“讓一讓——”
救護車在大門口停下，醫生急切地喊着。
救護牀上是個孕婦，臉色蒼白還帶着不少擦痕，一隻手放在高聳的肚子上，鮮血不斷涌出，已經浸溼了身下的牀單。
醫務人員像陣風似的推着救護牀衝進搶救室，一個像是家屬的男人一瘸一拐緊跟在後面。
直面這樣的場景，氣氛一下子沉重起來，空氣裏的消毒水味也變成了揮之不去的血腥味，讓阮嬌嬌覺得揪心。
醫院的院長是港城非常德高望重的醫生，目前帶着一個團隊去國外交流學習了，因此只有副院長負責接待。
副院長帶着阮嬌嬌和季懷安一行人進入寬敞奢華的vip電梯，直達頂層。
兩棟大樓的頂上兩層屬於超豪華單人病房，也就是一共四間。
裏面有專門的管家、護工，除了豪華病房，還擁有五間次臥、客房，會議室、茶室、健身房、俯瞰周邊風景的餐廳，還配備了手術室，監護室等等可能會用到的房間。
即使拋開裏面的醫療設施和醫生，也依然屬於豪宅中的精品。
這樣的病房只按月算，費用是其次，關鍵還是得看身份。
東邊大樓頂層套房是阮嬌嬌自留的，並不對外使用，裏面的設施遠比另外三間房更完善，臥室裏還留有之前檢查身體時帶過來的私人衣物，也算是個短暫的住所。
“阮小姐，放輕鬆，不要緊張啊……”
阮嬌嬌倒是不緊張，就是想上廁所。
她偏過頭去，看見站在醫生身後的季懷安眉頭緊皺，凝視着機器，手上不自覺地盤着手心的奇楠手串，感覺起來他比自己更緊張。
醫生慢慢做着檢查，一邊檢查一邊詳細地跟兩人介紹，巴拉巴拉說了很多，阮嬌嬌只聽到最後一句結尾：“恭喜季生，阮小姐，是雙胎啊！”
她愣了兩秒，反應了一會兒，嘴巴微張着，滿腦子都是：我真厲害啊！
季懷安同樣愣住了，表情管理都有些失控，呆呆地重複道：“兩個？兩個孕囊？雙胞胎？”
“是啊，季生，恭喜你們。”
“我太太的身體呢？懷着兩個，會不會好辛苦？還有，孕期反應會不會比普通人更嚴重？會不會……”
季懷安問了一長串，醫生笑容不變，依舊非常耐心敬業的一個個回答。
牀上的阮嬌嬌在護士的幫助下下牀，滿心歡喜的抱了抱老公，慢慢走去了洗手間。
別看她邁着小碎步，其實可急了，但畢竟肚子裏還揣着兩個呢，得穩一點！
比起歡喜憂慮交織的老公，阮嬌嬌除了歡喜還有激動，心裏得意的不行。
誇自己的話翻來覆去就那麼一句：阮嬌嬌，你太厲害了！
看見阮嬌嬌身後有護士管家跟着，季懷安並不擔心，等她的身影消失在檢查室，季懷安直直看着醫生，嚴肅問她：“如果我太太懷雙胎非常艱難，可不可以考慮終止妊娠？或者講，終止妊娠同孕期反應大，哪一個對身體危害更大？如果我們想終止，最好的時間段是什麼時候？”
季懷安始終忘不了剛纔的場景，一想到如果是嬌嬌，頓時渾身發冷。
可醫生不理解。
爲什麼會有這麼荒謬的想法？
醫生強撐起微笑：“季生，我理解你的擔心，不過阮小姐身體狀況非常好，她是我見過最健康的孕婦……”
“我是說如果，如果之後很不舒服呢？”季懷安冷冷打斷了她的話，執着的等着回答。
醫生的微笑根本保持不住，表情都快裂開了。
雖然不理解，但她還是本着職責給出了專業的回答。
不止是她，就連門外的副院長那些都參與進了這個話題，每一個人臉上都非常複雜。
阮嬌嬌洗完澡出來，準備進行其它檢查，注意到個別醫生臉上還沒藏起的複雜之色，她沒有問，只是默默留心了。
檢查一切大好，開心的阮嬌嬌都等不到回去，在醫院就想打電話跟長輩們分享這個好消息。
但，季懷安制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