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大明風流 >第8章 雪夜激鬥
    幽暗的小巷中大雪紛飛。

    那酒糟鼻的漢子接過錢袋,打開錢袋看了看裏面黃澄澄的銅錢,便放肆的笑了起來:“敬酒不喫偏要喫罰酒。”

    見沈烈服軟交出了錢袋,幾個年輕的潑皮也放肆的嬉笑起來:“我認得你,你姓沈……是勾欄衚衕的一個破落戶。”

    “豬狗一般的東西。”

    似乎沈烈這樣的人,一來沒什麼背景,二來有點浮財,便是街頭潑皮,無賴之人最愛勒索的目標。

    “哈哈哈。”

    於是在潑皮們不懷好意的嬉笑中,沈烈只是笑臉相迎,不停的點頭哈腰:“是,是。”

    嬉笑中,酒糟鼻的漢子拍了拍沈烈的臉,放肆道:“你這等豬狗不如的東西,想必也不敢報官。”

    沈烈又趕忙賠笑,點頭哈腰:“是,是。”

    說話間,這漢子繞過了沈烈,便又看向了怯生生,抱着沈烈胳膊的芸兒,那雙三角眼便眯了起來。

    漢子看着芸兒煞白的小臉,又嬉笑道:“只是可憐這麼個小美兒,跟着你挨餓受凍,不如……跟了我吧。”

    說着,那佈滿青筋的髒手便向着芸兒的小臉摸去。

    沈烈一僵,笑容僵在了臉上。

    眼看着芸兒驚慌失措的向後躲閃……

    沈烈擡起腿便是狠狠一記直踹,如閃電一般踹在了酒糟鼻漢子的小肚子上,巷子裏便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

    慘叫聲在夜幕下的巷子裏迴盪着。

    如此淒厲。

    隨着酒糟鼻漢子抱着小肚子躺下了,慘叫着,滿地打滾,沈烈一不做,二不休,掄起包袱狠狠砸在另一個攔路的潑皮腦門上。

    做完了這一切,沈烈便將芸兒狠狠往巷口一推,從嗓子裏憋出了一個字:“跑!”

    芸兒慌了,怎麼也邁不開腿。

    卻又被沈烈狠狠推了一把,厲聲道:“跑!”

    此時身後響起幾聲咒罵,沈烈再也顧不上芸兒,迴轉身,攔住了剩下的四五個潑皮,然後發出了一聲爆吼。

    “來!”

    嘶吼,咒罵聲中,巷子裏混戰成一團。

    憑藉打了幾年地下黑拳練就的好伸手沈烈一個箭步躥了出去,又一記快如閃電的大擺拳放倒了一人。

    同時閃身避開了一把鐵錘,手臂上便捱了一記鐵尺,一陣麻木過後是鑽心的疼。

    幾個潑皮咒罵着,揮舞着鐵尺,鐵杵掄了過來,沈烈只得忍着鑽心的疼痛邊打邊退。

    可腳下一個趔趄,沈烈滑倒在地,險些又捱了一鐵尺,便就勢一個翻滾踹倒了一人,然後跌跌撞撞爬了起來,頭也不回的瘋狂逃走。

    好消息是芸兒已經跑遠了。

    風雪中,幽深的巷子裏咒罵聲此起彼伏。

    生死關頭沈烈咬緊了牙關,一邊打一邊跑,還時不時的停下來,抽冷子給追兵來一下狠的。

    此時……

    一個紅了眼的潑皮眼中閃爍着兇光,往懷裏一掏,亮出了一把明晃晃,亮閃閃的短匕,嚎叫着向着沈烈撲來。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

    此時沈烈再也不敢逞強,撒開腳丫子便大步流星的跑了,頭也不回的鑽進了一條巷子。

    可那羣潑皮卻緊追不捨。

    漸漸的,沈烈憑着對地形的熟悉,與那些潑皮拉開了距離,瘦長的身形消失在了幽深的巷子裏,也不知跑了多遠。

    沈烈腳下一滑又是一個趔趄,摔了個屁股蹲兒,趕忙手腳並用的爬了起來,頓時便覺得一陣氣喘,腿軟,汗出如漿。

    這具被酒色掏空的身體,經過了沈烈一個月的鍛鍊之後,還是有些弱,經過了如此劇烈的打鬥,奔跑之後有點頂不住了。

    聽到身後嘈雜的腳步聲,咒罵聲……

    沈烈心中發急,往左右兩側看了看,似乎這巷子的兩側是幾家成衣鋪子,他此時已經無路可走。

    便咬着牙後退了幾步,然後踩着一面牆壁,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蹭蹭的爬了上去,又向着院子裏落下。

    落地時就勢一個翻滾,卸去了衝擊力。

    沈烈慢慢的爬了起來,站在一家成衣鋪子的後院裏,拍了拍手上的爛泥,不由得輕出了一口氣。

    暫時安全了。

    夜幕下風雪漫天。

    沈烈躲在成衣鋪子的後院裏,掐着腰,喘息了片刻,才覺得體力慢慢恢復了過來。

    往周圍看了看。

    四下無人。

    看來這家成衣鋪子早已打烊。

    沈烈鬆了口氣,便一瘸一拐的走向了鋪子的窗戶,又試着推了推,隨着窗戶敞開了一道縫隙,沈烈如釋重負的爬了進去。

    天無絕人之路。

    在一片幽暗中,沈烈往周圍摸了摸,似乎這鋪子裏到處都是衣裳,還是很高檔的綾羅綢緞,還有價值昂貴的皮草大氅。

    看來這還是一家高檔成衣鋪子。

    柳白摸索着扯來一件大氅,裹在身上,然後齜牙咧嘴的坐下了,摸了摸疼痛難忍的胳膊,被鐵尺擊中的部位已經開始腫脹,淤青……

    “哎。”

    沈烈嘆了口氣:“這世道。”

    他的小攤才擺了一個月,便被一夥潑皮給搶了,險些連命都沒了。

    沈烈可算知道爲什麼李自成進京的時候,這京城幾乎毫無抵抗,一個諾大王朝二百年積累下來的頑疾呀。

    升斗小民生活的太艱難了。

    沈烈在鋪子裏躲了半個時辰,琢磨着那夥潑皮應該是走了,才站起來緊了緊身上的袍子。

    此時一陣寒意刺骨,沈烈又冷,胳膊又疼,又擔心芸兒的安危,便咬了咬牙,打算從窗戶鑽出去找芸兒。

    可就在此時,外面傳來了嘈雜的腳步聲,隨着鋪子門被人推開,沈烈只得後退了幾步隱入黑暗,藏到了衣服架子後面。

    有人提着一盞燈籠走了進來……

    沈烈從成排的衣衫後面看了過去,才發現走進來的竟是兩個女子。

    這兩個女子,走在前面的是一個婦人,手中提着一盞燈籠,看年紀三四十歲了,似乎是這成衣鋪子的掌櫃。

    緊隨着婦人走來的是,竟是一位衣着華貴的美貌年輕女子,這女子二十出頭,身段嬌柔窈窕,膚白貌美。

    她身上穿着一身素白棉袍,戴着一頂純白的狐狸皮帽子,華美的皮裘坎肩上落滿了積雪。

    那張巴掌大的如玉俏臉在昏暗的燭光搖曳下,散發着玉石一般晶瑩的色澤。

    從這年輕女子的氣度,樣貌,身段,穿着,打扮來看,便知道這是大家閨秀,極有可能還是一位官家小姐。

    人是絕色。

    清幽氣息撲面而來。

    淡雅秀逸,脣紅齒白……

    這樣的人間絕色讓躲在衣架後的沈烈呆了呆,只覺得眼前一亮,不由自主的看着這絕色女子精緻絕美的臉蛋,便再也挪不開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