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大明風流 >第263章 嘉獎
    看着千戶大人有些扭曲的臉。

    那兇狠的樣子。

    王虎嚇得又哆嗦了一下,趕忙將胸脯拍的咣咣作響:“大人儘管將心放在肚子裏,小人必定守口如瓶,這事兒……就算爛死在小人肚子裏了!”

    沈烈懷疑的看着他尖嘴猴腮的臉。

    心中無奈。

    只好低着頭。

    急匆匆帶着王虎向山腳下的飯堂走去。

    飯堂裏。

    白氏父女帶着幾個衛中的將官,早已恭候多時了,看着白廣恩賠笑的臉,世故而又圓滑。

    如此唯唯諾諾,戰戰兢兢的做派。

    哪裏像是一衛之主的樣子?

    沈烈沉默了。

    或許他當年有些棱角,不過已經被歲月磨平了。

    午後。

    京城。

    太師府內宅。

    紅顏如夢。

    張靜修穿着單薄的衣裙,斜靠在窗邊,一手捧着書,另一手把玩着一根晶瑩的玉簫,可小耳朵卻豎了起來。

    聽着院子裏幾個快嘴丫鬟,正在議論着轟動朝野的漕糧大案。

    “說是案子破了。”

    “朝廷已經出了安民告示,在朝陽門貼着吶。”

    “阿彌陀佛,這世道呀……”

    聽着丫鬟們的輕聲議論,張靜修懸着的心踏實了下來,前幾天滿城風雨之時,她可沒少跟着操心。

    她還不知道沈烈的脾氣麼。

    這幾天。

    她每天晚上都做噩夢,就怕沈烈不知深淺,貿貿然的跳進這個大火坑,可如今雨過天晴了。

    張大小姐懸着的心也放了下來。

    想了想。

    張靜修便急匆匆起身,急匆匆的洗漱更衣,換上了一塵不染的潔白男裝,便邁步向着雅緻的小院門外走去。

    門是打開了。

    卻在門外被一個健壯婦人攔住了。

    這婦人很陌生。

    沒見過。

    說話間。

    健壯的婦人向着張靜修斂衽一禮,便走過來攔住了去路,十分客氣道:“小姐要去哪裏?”

    被攔住的張靜修一愣,不悅道:“你是誰……從哪裏來的……竟敢管本小姐的事……起開!”

    可婦人不理。

    還十分大膽。

    用那雙鐵鉗一般的大手,捉住了張大小姐的纖弱的胳膊,然後將她拽回了自己的小院裏。

    隨着咣噹一聲門關上了,張靜修很生氣,對着那粗壯婦人嚇唬了幾句,可等來的只是沉默。

    無奈的站在院中。

    張大小姐只得悻悻作罷,她心中好似明鏡一般敞亮,這婦人怎會如此大膽包天,那必然是父親的意思。

    她又被禁足了。

    一步三回頭的走回了自己的閨房,關上門,將手中的摺扇往繡牀上一扔,張大小姐好似霜打的茄子一般沒了精神。

    芳心中。

    此刻無比思念那人。

    同時間。

    天津左衛。

    忙碌了一天。

    面對笑意吟吟的白貞貞。

    沈烈有意選擇了迴避,想要疏遠她一些,可這姑娘精緻小臉掩蓋下的,其實是江湖兒女不拘小節的粗線條作風。

    她也不在意。

    只是跟屁蟲一般跟着沈烈忙前忙後,看來是認準了這個如意郎君,怎麼也不肯撒手了。

    到了傍晚時分。

    隨着一隊輕騎出現在山腳下的羊腸小道上。

    望樓上。

    正在警戒的衛兵睜大了眼睛,看着威風凜凜的錦衣緹騎,本能的操起了手中的弓弩,還有僅存的幾把破爛火門槍。

    卻只見。

    上百名錦衣緹騎簇擁着一位相貌儒雅的中年大人,還有幾個宮裏來的太監,在軍堡前勒住了戰馬。

    一個小太監打馬上前,向着衛兵發出一聲低喝:“聖旨到……叫你家大人前來接旨!”

    衛兵大喫一驚。

    忙去通傳。

    然後天津左衛便好似開水一般沸騰了起來。

    又片刻後。

    衛指揮使司衙門裏,此時是一片喜氣洋洋,突然接到聖旨的白廣恩喜出望外,趕忙叫手下人預備好香案。

    這是一道嘉獎聖旨。

    皇上下旨誇了衛指揮使白廣恩幾句,還象徵性的給了五百兩銀子,十兩金子的恩賞。

    賞錢不多。

    甚至還比不上一個青樓頭牌的身家。

    可即便是如此,白廣恩卻好似祖墳冒青煙了一般,接了旨,又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響頭。

    頭磕的是真響。

    這位衛所老將原本有些渾濁的眼中,似乎又有了一絲光亮。

    沈烈在一旁默默的看着。

    心中不由得百感交集。

    多好的將軍,多好的兵,除了裝備差一點還是很能打的,可怎麼就被逼的走投無路了呢?

    在沈烈幽幽的目光注視下。

    白廣恩抹了把眼淚的老淚,朗聲道:“來人吶,預備酒宴,給欽差大人和指揮使大人接風!”

    於是衛中便忙亂了起來。

    忙亂中。

    沈烈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便用眼角餘光看着傳旨太監身旁,站着的錦衣衛指揮使張簡修張大人。

    此時此刻。

    總憲大人正用灼灼目光看着沈烈。

    從一進來他就這樣了。

    那雙精光四射眼珠子就那樣定定的看着……

    眼睛都沒眨過。

    總憲大人別有深意的灼灼目光,讓沈烈覺得全身的不自然,並且心中直犯嘀咕。

    不過是一道嘉獎令。

    至於讓總憲大人親自跑一趟麼?

    這事兒有些蹊蹺。

    可不管怎麼說禮數不能少。

    沈烈只好硬着頭皮走上前,向着總憲大人抱了抱拳,低聲道:“下官參見總憲大人……哎?”

    可話還沒完。

    總憲大人突然伸出手,緊緊抓住了沈烈的胳膊,那隻手便好似鐵鉗一般,緊緊箍住了沈烈的胳膊。

    揉啊,捏啊,搓啊……

    沈烈疼的眼淚都下來了,又不敢掙扎,只好忍着疼輕聲道:“大人這是……何意?”

    這怎麼一見面就動手動腳呢?

    卻只見。

    張簡修嘴角抽搐着,咬着後槽牙狠狠道:“好,好,沈大人做的好事,真是英雄出少年呀。”

    沈烈不解。

    有些不太明白這位張四公子,爲什麼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說話也是夾槍帶棒,還語帶嘲諷。

    沈烈趕忙在心中琢磨了起來。

    心說老子好像沒得罪他呀。

    可官大一級壓死人。

    沈烈也只好忍着痛謙遜道:“不敢,不敢。”

    好半天。

    總憲大人才鬆開了沈烈,走去赴宴,可是那冷笑連連的樣子,讓沈烈心中一陣陣發虛。

    低下頭。

    沈烈挽起袖子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又忍不住齜牙咧嘴起來,趕忙揉了揉,這都捏出青紫的印記了。

    總憲大人好大的手勁。

    這是書香門第出身麼?

    帶着深深的疑惑,沈烈也趕忙赴宴去了,不過今天晚上卻多了個心眼,怎麼也不肯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