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大明風流 >第350章 馬
    看着面前凋敝的山谷,暢想着在這裏建作坊,造馬車,做物流標局生意所帶來的利潤,能吸納的閒散勞動力,

    沈烈便嘴角微微上揚。

    伸了個懶腰。

    他彷彿看到了一輛輛四輪大馬車,滿載着價值昂貴的各種高檔貨物,插在東廠的官方標旗在官道上飛一般的馳騁着。

    突出了一個安全又高效。

    速度快!

    別家鏢局押不了的鏢,我東廠敢押,別家鏢局不敢接的昂貴貨物,我東廠敢接,別家鏢局需要十天半個月才能送到的貨。

    我東廠三天就能送到!

    試問。

    那些用老牛拉破車的民間鏢局怎麼和東廠鬥?

    想及此。

    沈烈便興沖沖的轉過身,期待問道:“如何?”

    擡頭看。

    站在他身旁的白廣恩和一羣衛所將領,早已經被這生意經說的張口結舌,那神情便好似看着一個怪物。

    “哎?”

    老白人傻了,發出了一聲輕叫。

    雖不明。

    可是他怎麼琢磨怎麼有道理,便趕忙道:“大人英明。”

    開鏢局也好,做物流倉儲也罷,可不是哪家快哪家的生意好麼。

    再說了。

    做絲綢織錦又或者茶葉生意的大老闆,會在意區區一點運費麼,這門生意雖然未必暴利。

    可是怎麼看都不會虧本的樣子。

    “妙,妙極!”

    白廣恩一干人頻頻點頭,看着氣度日漸沉穩的沈烈,那昏花的眼睛轉了轉,又開始琢磨着該怎麼讓女兒儘快過門。

    這終究是天子心腹,又是個經商奇才,他一個衛所老將的女兒,能給這樣的人當個妾室也是極好的。

    “咳。”

    老將使了個眼色,輕咳了一聲。

    衛中長輩們紛紛會意點頭,發出了幾聲輕笑:“今日天氣寒冷,我等在廳中略備了幾杯薄酒,請千戶大人務必賞光。”

    沈烈忙道:“不敢。”

    “請。”

    一番寒暄客套過後,衆人便向着飯廳走去。

    一閉眼,一睜眼。

    便又是一個清晨來臨。

    再一次。

    喝斷片的沈烈在頭疼欲裂中翻身坐起,揉了揉疼痛的太陽穴,卻突然覺察到了些許不對。

    抽抽鼻子能嗅到淡淡的女兒家幽香。

    是熟悉的氣味。

    低下頭。

    便瞧見了枕頭邊上躺着的花一般少女,做海棠春睡,素面朝天的瓜子小臉睡相恬靜,柳眉彎彎,小嘴兒微翹,挺直的鼻樑如此精美絕倫。

    是白貞貞。

    拋開風情儀態不談,論顏值她比張靜修也毫不遜色。

    而牀榻上。

    風雲後一片狼藉。

    瞧着她脖頸上的幾點嫣紅,還有微微眨動的長長睫毛,沈烈一時哭笑不得,便低聲道。

    “醒了麼?”

    別裝了。

    白貞貞果然睜開了明眸,含羞帶怯的看了過來,那眉目如畫的眉宇間洋溢着羞澀春情。

    那紅脣微張,輕聲喚道:“郎君。”

    沈烈有些痛苦道:“昨晚……”

    喝斷片了。

    記不得了。

    白貞貞便噗嗤嬌笑,輕聲道:“郎君莫怪,我爹的意思讓咱們……早日懷上一個孩子,如此……”

    沈烈啞然。

    如此。

    懷上了孩子好過門是吧?

    啞然良久。

    沈烈才憤憤道:“你爹……怕是有什麼大病吧!”

    想要生孩子直說呀。

    老子又不是不行。

    爲何一定要將老子灌醉?

    瞧着他一面憤然,白貞貞忍不住噗嗤嬌笑,那一頭青絲遮掩下的玉面泛起了誘人的嫣紅。

    “咯咯。”

    這一笑百媚俱生。

    沈烈便有些口乾舌燥了。

    擁她入懷。

    便好似摟着一件珍貴的瓷器,沈烈柔聲軟語道:“再等等……我這裏……只會八擡大轎,明媒正娶讓你過門。”

    剛新婚沒幾天便納妾。

    不合適。

    家中嬌妻縱然不反對,可太師大人的面子怕是掛不住。

    白貞貞便柔柔的應了:“嗯。”

    她這個夫君可是個畫餅的高手,不管是演技,做派,還是談吐都是一流。

    可是餅喫多了也膩。

    白小娘子本就是極聰明的女子,長着一顆七竅玲瓏心,她倒是不看重名分,反正能這樣也挺好。

    當然。

    若是能生個孩子就更好了。

    此時陽光從窗櫺外灑落。

    一室皆春。

    又數日後。

    大晴天。

    天津左衛的田畝已經完成了深耕,農家肥也撒了下去,得益於土豆番薯旺盛的生命力,連一些往年難以開墾的山坡也整飭了出來。

    白廣恩已經決定將產量低,難以澆灌的梯田全部改種番薯。

    甚至於。

    他還打算叫人拿出衛中餘錢,買來十幾頭牛,幾匹種馬還有一些老母豬,準備着春暖花開之時好好的配種。

    不買不知道,一買嚇一跳。

    真金白銀花出去。

    沈烈才知道萬曆十年的馬匹價格,已經貴到了離譜的地步,一批兩歲口的健馬要賣四五十兩銀子。

    一批種馬要賣上百兩!

    可一頭耕牛才賣十兩銀子。

    就離譜!

    可沈烈記得和李如松說起過馬的事,在遼東,在蒙古,這個年月的蒙古馬其實早已氾濫成災了。

    一頭上等馬在蒙古,就算在遼東女真人的領地上,販賣的價格絕對不會超過五兩銀子。

    那問題來了。

    這十倍的差價是誰幹出來的?

    這還用問麼。

    想起了那些晉商馬販子,沈烈心中恍然。

    莫怪乎。

    晉商八大家從明末清初崛起,在短短几十年中便迅速完成了資本積累,取代揚州鹽商成爲富可敵國的大清皇商。

    原來祕密在這裏吶!

    難怪大明缺馬了。

    將草原上氾濫的蒙古馬炒成這個鬼樣子,這誰買的起呀,難怪大明開國時,各地衛所曾經橫行天下的精銳騎兵。

    會一天天的消亡。

    最終被騎着蒙古小矮馬的後金騎兵衝了個七零八落。

    破案了。

    奧祕就在這瘋狂炒作的馬匹價格上,這年月,一匹馬的價格能頂的上大明內城的一套房!

    “得嘞!”

    沈烈很快攔住了白廣恩,咱可別花這冤枉錢了,把錢拿出來交給李如松李大公子。

    讓李公子從遼東買馬,價格差了十倍也不止。

    “哦……”

    隱隱約約的。

    沈烈好似明白了什麼。

    難怪了。

    後世的東林黨,齊楚浙黨不管那一黨得了勢,都要拼了命的插手遼東,還要冒天下之大不韙。

    將坐鎮皮島做海運生意的毛文龍弄死!

    原來。

    大人們都看上了這塊大肥肉啊。

    原來都是錢鬧的。

    此時。

    沈烈心中好似明鏡一般敞亮,對這盛世大明的快速隕落,生出了更加清醒的認識。

    遼東本無事。

    可是養的太肥便有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