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大明風流 >第360章 出京
    於是在沈烈的指示下,掌班王虎叫人連夜趕製了一批旗子,擺在了千戶大人面前。

    兩面鏢旗一展開,頓時叫人眼前一亮,引來了番子一片加好聲:“好!”

    “威武!”

    先是一面黑色的順風車行鏢旗,黑底鎏金,另有一面杏黃色旗子,上面繡着龍飛鳳舞的四個大字。

    東稽事廠!

    “來人。”

    隨着沈烈下令將兩面旗子掛在三輛四輪大馬車上,看上去威風凜凜,頓時又引來一片喝彩。

    “真霸氣!”

    這一左一右兩面鏢旗插上去。

    簡直氣派十足!

    沈烈便抱着胳膊後退了幾步,摸着下巴端詳了片刻,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輕鬆的微笑。

    “不錯!”

    拋開生意不談,至少咱這鏢旗夠氣派。

    這個年月。

    杏黃色的旗子能隨便掛麼,這就是皇家專屬的顏色,再加上那四個張牙舞爪的大字。

    但凡眼睛不瞎,心智正常的人也應該知道這是天子直屬。

    東廠的隊伍!

    “都回去準備吧。”

    此刻。

    沈烈向着手下們揮了揮手,又看了看這兩面旗子,他覺得此行從通州碼頭押鏢前往山西太原的旅途,一定會十分順利。

    難不成。

    還真有人敢劫東廠麼?

    這個概率極低。

    說話時。

    沈烈又向着王虎叮囑道:“本官此番親自押鏢,若能日行百里,快則十天半月可至太原,慢則兩月必安然回返,你二人將家中的生意照料好了,有什麼事……去神機營找李大公子,或去司禮監找馮公皆可。”

    王虎等人趕忙應命:“大人放心!”

    鏢旗,馬車都預備好了,緊接着,沈烈便馬不停蹄爲自己的標隊準備起了武器裝備。

    傍晚時分。

    通州東廠百戶所。

    隨着兵營裏塵封的庫房打開,灰塵撲簌簌的落下,沈烈便掩着口鼻,帶着幾個人走了進去。

    等到煙塵散去。

    沈烈便隨手拿起一旁的撬棍,撬開了存放火槍彈藥的實木箱子,看着裏面擺放整齊的長短火槍揮了揮手。

    “拿!”

    這批火槍是上一次從李如鬆手中弄來的,清一色的佛朗機原裝鳥銃,存貨實在不多。

    沈烈也一直沒捨得用,於是關鍵時刻便派出了用場。

    雖然是八成新的西洋火繩槍,可這是押鏢又不是上陣打仗,沈烈覺得這樣的火力應該夠用了。

    於是乎。

    十來個精挑細選的天津左衛子弟便快步上前,將沾滿了桐油的火槍興沖沖的取出,抄在了手中,便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

    “好傢伙!”

    “過癮!”

    領到了火槍和彈藥的後生們興高采烈,興沖沖的湊在一起嘀咕着,這纔是大好男兒該乾的事!

    但凡是年輕後生都有一腔血勇之氣。

    尚武的基因在少年心中復甦。

    唯獨隊伍中,那兩個五十來歲的浙軍老卒卻一言不發,只是低頭整理着火槍,用黃紙將槍身上的桐油細細擦拭了一番。

    長期與倭寇作戰的浙兵,對火繩槍自然不陌生,這是他們喫飯的傢伙,看上去……

    對這火槍十分熟悉的樣子。

    看着這兩個身經百戰的浙兵老卒。

    沈烈微微一笑。

    也不多言。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這都是與倭寇常年廝殺,死人堆裏爬出來的精銳老卒,年紀雖然大了些,熬不住九邊前線的風霜了。

    可身子骨還硬朗的很!

    這兩個浙兵老卒,便是沈烈此行最大的底氣。

    將十幾個標兵留在此地熟悉槍械性能。

    沈烈便快步離開了庫房,回到了自己的臥房,從櫃子裏取出了自己的燧髮長槍,擦了擦長槍上落着的灰塵。

    他還是用自己最心愛的燧發槍。

    三短一長。

    將火槍在腿上,腰上綁好。

    又拍了拍。

    此刻沈烈信心爆棚,便又開始琢磨着,他的火力似乎還是有些不足,要不要將庫房裏那兩門虎蹲炮帶上。

    雖然那只是京營淘汰下來的二手小炮,只能發射石塊之類的霰彈,可關鍵時刻也能一炮定乾坤。

    還是。

    “帶上吧!”

    拍了拍腰間的燧發短槍,又用碎布條將長槍包裹了起來,裝在了長條形的口袋裏。

    沈烈快步從房中走出,擡頭看了看西北邊的天空。

    天色是陽光明媚。

    萬里無雲。

    翌日。

    天矇矇亮。

    通州碼頭上討生活的人們仍在睡夢之中,以沈烈爲首的護鏢隊攜帶着幾十匹馬,趕着三輛馬車徐徐離開了。

    天不亮便出了碼頭。

    鏢隊這一路從通州向北,再折向西,繞着皇城轉了個圈,馬車隊出現在了城東十里的驛站外。

    而驛站中。

    張靜修帶着芸兒,義妹嶽玄兒還有和兩個陪嫁丫鬟已等候多時。

    夫妻相見。

    沈烈在驛站中稍停片刻,看着淚眼婆娑的芸兒,依依不捨的嬌妻,沈烈不免安撫了幾句。

    “別哭!”

    在芸兒俏臉上捏了捏,沈烈故作輕鬆的笑道:“老爺我是去發財……不是去上墳。”

    這一聲。

    便將芸兒逗的噗嗤失笑。

    依依不捨中,沈烈翻身上馬,向着前來送別的妻妾揮了揮手,正要在安撫幾句時,鼻子突然便是一酸。

    “罷了。”

    沈烈趕忙用手背抹了抹眼睛。

    此時才知兒女情長,英雄氣短。

    收拾了心情。

    抖擻起精神。

    看了看兵強馬壯的護鏢隊伍,沈烈便發出一聲長笑:“莫要學小兒女惺惺作態……沈某去也!”

    話音落。

    二十餘騎趕着四輛大馬車,沿着寬敞筆直的官道,向着山西太原的方向徐徐而行。

    身後驛站的影子漸漸模糊。

    離開了京城。

    正前方便是豔陽高照下的繁忙商路,隨着天色大亮,可以看到寬敞的道路上人來人往,各種馬車,小推車,驢馬騾子馱着貨物川流不息。

    沈烈騎着馬,伴着車駕緩緩而行,與往來行商擦肩而過,感受着這繁忙的人流,心中不由得嘖嘖稱讚,連心情都好了起來。

    看着那身穿綾羅綢緞的一個個商賈,一張張飽經風霜的臉,氣派,華貴又透着莫名的摳門氣質。

    沈烈口中徐徐溢出了兩個字:“晉商。”

    這些個晉商呀。

    看着這些大明特產的土財主,沈烈臉色變得古怪,這些人……可真是小農經濟孕育出來的奇葩。

    這些人在家裏十分摳門,恨不得一文錢掰成兩瓣花,偏偏出了門又出手闊綽,賺了錢又喜歡在地窖裏藏起來。

    或許是世界歷史上,這些人的摳門程度,大概也就只有威尼斯商人,大名鼎鼎的守財奴葛朗臺可以媲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