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大明風流 >第389章 龍泉驛
    說這話的時候,沈烈神色越發猙獰,一邊比劃着,一邊向着三十幾個選鋒沉聲叮囑了。

    “都聽好了。”

    沈烈的打算是讓敢死隊每人攜帶四五杆燧發火槍,衝上去不分青紅皁,照着韃靼騎兵的臉上就是一頓輪番猛轟。

    一頓亂槍轟在了臉上,沈烈估計韃靼騎兵的隊形也就散了,將韃靼人的騎兵主力打散了之後。

    沈烈又狠狠道:“大隊人馬便尾隨在後,抄起馬刀砍他個鱉孫子!”

    在心中盤算了一番。

    沈烈覺得。

    這是他當下能想出的最好辦法。

    話音落。

    一衆兇悍的宣府子弟便轟然應諾:“好!”

    然後衆人便哈哈大笑起來。

    士氣隨之高漲了起來。

    這快意的鬨笑中,在衆人注視下,沈烈便開始檢查自己的裝備,向着手下們要來了七八杆燧發短火槍。

    先檢查了一番,再將彈藥裝填好了好了,便用布條往腰上一纏,又給自己套上了一件披甲,最後抄起了鋒利的馬刀。

    隨着沈烈擺出了一副拼命的架勢。

    這軍堡中便又安靜下來。

    死一般的寂靜中。

    衆人都看傻了,看着千戶大人這一身武裝到牙齒的裝備,一個念頭從腦海中冒了出來。

    大人這是何意?

    他還要親自當選鋒隊長麼?

    “萬萬不可!”

    大夥紛紛色變,一個個都嚇壞了,趕忙上前阻攔。

    李常氏嚇的粉臉蒼白,情急下和李朝花一左一右拽住了沈烈的胳膊,苦苦勸道:“大人三思……蛇無頭不行,大人乃我等將主,若有個閃失,我等可擔待不起呀!”

    可沈烈不聽,咬着牙道:“我意已決,不必勸了。”

    這個時候是萬萬不能認慫的。

    如今大敵當前,自己兵少,韃靼人兵多,這個時候叫手下人當敢死隊去送死,自己這當官的卻躲在後面。

    倘若選鋒不能擊破強敵,那這三百來騎必死無葬身之地。

    “置之死地而後生……”

    說話時。

    沈烈似有所察覺,便看向了西北方,軍堡外馬蹄聲響起的方向,刀十三等人回來了。

    數騎飛至。

    馬背上還綁着個人。

    視野中。

    刀十三翻身下馬,急吼吼的衝了過來,還輕舒猿臂將馬背上的那五花大綁的俘虜提了起來,扔在了沈烈面前。

    看着這渾身是血的俘虜,沈烈奇道:“哪裏抓來的?”

    刀三十擦了把汗,在那俘虜身上狠狠踹了一腳,才俯首在沈烈耳邊說了幾句話:“大人……額親孃喲……韃靼人的大隊人馬就在不遠處的龍泉驛,我等剛走了不遠,便遇到了幾個韃靼人的偵騎……殺了兩個,活捉了一個。”

    “哎?”

    沈烈微微錯愕,趕忙問道:“龍泉驛是什麼地方?”

    刀十三吞了口唾沫,焦灼道:“距此不到十里。”

    剎那間。

    沈烈驚出了一身的白毛汗,和刀十三對看了一眼,心中大叫了一聲僥倖,敢情昨天晚上。

    他的隊伍和火兔部的主力,只隔着十里遠的距離各自安營紮寨,對騎兵來說十里遠,這簡直就是在眼皮子底下……

    這可真是太危險了。

    強壓下心中驚悚,沈烈看了看那鼻青臉腫的俘虜,厭惡道:“撬開他的嘴……做的乾淨點。”

    刀十三便將袖子挽了起來,向着沈烈咧嘴一笑,露出了兩排白森森的牙齒道:“大人就瞧好吧!”

    說着。

    刀十三便將俘虜提了起來,大步走進了軍堡外的小樹林,不出一刻鐘,他便興沖沖的跑了回來。

    沈烈見狀,趕忙忙道:“招了麼,韃子有多少人?”

    刀三十輕聲道:“說是有一千多騎……不多。”

    沈烈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心說你口氣比老子還大,一千多韃靼騎兵還不多,那可是三四倍之敵呀!

    瞧着這沒心沒肺的手下。

    沈烈又問道:“被發現了麼?”

    刀十三搖了搖頭,篤定道:“絕對沒有……”

    “得嘞!”

    一聽這話。

    沈烈眼睛便轉了轉,心中瞭然,他沒有發現近在咫尺的韃靼騎兵,韃靼人也沒發現他呀。

    這樣的騎兵對決就是比誰反應快,誰先發現對方……

    誰便佔了極大的優勢。

    此時沈烈不再猶豫。

    站起身。

    環顧左右。

    看着那一張張或熟悉,或者陌生的臉,沈烈發出了一聲低喝:“走……幹他孃的!”

    左右轟然應諾,從軍堡中蜂擁而出,將藏在密林中的馬匹牽了出來,開始成羣結隊的翻身上馬。

    沈烈親率三十餘名選鋒,攜帶着大量燧發槍走在前面,李常氏,李朝花等人領着近三百騎,提着馬刀,大砍刀緊隨其後。

    在刀十三等人帶領下,向着十里外的龍泉驛摸了過去。

    此時天色微亮。

    遠遠的。

    一處大型渡口遙遙在望,隨着戰馬顛簸馳騁着,將自己綁成了刺蝟的沈烈取出了單筒望遠鏡。

    只見正前方大河之畔,渡口處有一座大型浮橋。

    浮橋邊密密麻麻的擠滿了人。

    穿着皮甲的韃靼精騎,穿着馬褂的遊騎手持着馬鞭,正在抽打着一些衣衫襤褸的大明青壯,將一車一車的麥子運過橋。

    還有一些正在擺渡的渡船上,也塞滿了各種戰利品,成堆的麻袋,包裹,還有在馬鞭下啜泣的年輕女子。

    熙熙攘攘之中,組成了一幅地獄般的水墨畫。

    再一次。

    沈烈整了整精鐵帽盔,一手拽着繮繩,另一手提着燧發火槍,輕夾馬腹的同時發出了一聲低喝。

    “駕!”

    背對着旭日。

    三十餘騎緊緊追隨主將,踏着河畔的青草地,策動着戰馬開始小跑步,然後再開始漸漸加速。

    隆隆的馬蹄聲響起。

    渡口處。

    頃刻間陷入了一片慌亂。

    正在外圍遊弋,警戒的一些韃靼遊騎紛紛翻身上馬,慌亂中迎了過來,試圖阻止這些突然殺出的大明騎兵。

    替渡口處的大隊人馬爭取一些時間。

    鷹哨,號角聲響成一片。

    疾馳中。

    稀稀拉拉的冷箭射了過來。

    再然後。

    砰砰砰的火槍爆鳴聲便響成了一片,隨着一團團硝煙升騰,韃靼人的遊騎便好似秋風中的落葉一般被射翻。

    落馬。

    而三十餘選鋒,擊潰了少量韃靼哨兵脆弱的抵抗之後,便換了搶,撒了歡似的向着渡口處衝去。

    馬蹄聲疾。

    正在搬運戰利品的火兔部亂成了一團,而選鋒們則忠實的執行了主將的命令,騎着馬猛衝過去。

    近距離朝着臉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