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大明風流 >第394章 危機四伏
    此刻寢宮之中。

    夜色如水。

    靜謐中卻透着些許詭譎的波瀾,朱翊鈞面色冷峻,目光沉凝,細細翻看着這幾份奏報,很快便冷笑了幾聲。

    “擅啓邊釁……”

    “呵呵呵。”

    這莫須有的罪名。

    讓少年天子本能的眉頭大皺。

    可很快又覺得有些蹊蹺。

    先是連續不斷的彈劾,而後報捷,朱翊鈞直覺這幾份來自大同巡撫,大同總兵署名的奏報似乎有些問題。

    可有什麼問題又一時說不上來,用手指敲擊着桌子。

    朱翊鈞若有所思。

    此時天色漸晚,沉吟了片刻,朱翊鈞便決斷道:“傳朕口諭,讓馮大伴速來見朕。”

    宦官趕忙向着不遠處的司禮監快步走去。

    此時。

    在龍牀上整理着衣衫的王皇后,用纖長的玉臂撐起了細嫩的腰肢,輕聲道:“陛下因何心神不寧?”

    朱翊鈞回過頭看着王皇后,罕見的溫柔道:“無妨……是沈烈……出了點亂子。”

    王皇后吃了一驚,那俏秀姿容自然浮現出一絲擔憂,她對沈烈是極爲感激的,若不是沈烈計謀百出,她也奪不回皇上的寵愛。

    此時朱翊鈞也有些煩躁,在寢宮中來回踱着步子,等到馮保來了,便趕忙快步走了出去。

    寢宮外。

    急匆匆趕來的馮保趕忙下拜:“老奴叩見陛下。”

    “免……坐吧。”

    隨着二人落座。

    朱翊鈞便將那幾份大同府發來的奏報揮了揮手,輕聲道:“大伴……你怎麼看?”

    這邊關奏報,身爲內廷總管的馮保自然早已過目。

    如今皇上垂詢。

    馮保便只好沉吟着道:“雖語焉不詳,疑點重重,可巡撫,總兵,副將衆口一詞,此事……只怕有些難辦。”

    見馮保欲言又止,朱翊鈞心中便無名火起,心中哪裏還不明白這些人打的什麼如意算盤。

    這種事在大明實在太常見了,但凡是出京辦差的廠衛,又或者宦官,不管是辦皇差的,體察民情的,又或者到礦山收稅的……

    到了地方上都寸步難行,那些地方官員明着不敢得罪,可暗地裏使壞,下絆子,陰奉陽違者衆多。

    尤其是那些去邊陲之地,又或者江南之地,朝廷控制力沒那麼強,又或者宗族勢力盤根錯節的地方。

    但凡打探到地方贓官罪行的,又或者替皇家收稅的宦官稅吏,被收買,構陷,甚至暗殺的大有人在。

    更甚至。

    還有膽大包天之人編造謠言,煽動民變,以民變,民亂爲由殺害欽差,要挾朝廷的也不稀奇。

    隨着君臣二人對看了一眼,不由得又替沈烈擔心起來。

    這架勢。

    地方大員異口同聲,真假難辨,想必御史臺那幫人的眼珠子已經瞪了起來,六科給事中已經在連夜寫彈章了。

    明日一早朝會。

    御史言官必羣起而攻之,不把沈烈這天子鷹犬咬死,那自然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死一般的寂靜中。

    朱翊鈞怒道:“擅啓邊釁本是無稽之談,朕……”

    可話說到一半,他卻有些底氣不足,忍不住揉了揉痠痛的額頭,自親政以來時間日久。

    這位少年天子越來越領教到言官清流的難纏,這些人……

    打不得,罵不得,張口便是滿嘴的大道理,懂不懂用祖制來說教他這個天子,大棍子狠狠的敲下去,竟也面不改色心不跳。

    這哪裏是聖人門徒?

    這分明是一塊塊滾刀肉。

    朱翊鈞正有些犯愁,馮保卻突然想起了什麼,趕忙站起身走了過來,從皇上手中接過一份奏摺看了看。

    細看灑金紙上的字跡……

    馮保若有所思,又接過了另一份奏摺看了看,很快面色大變,低低的輕叫道:“糟了!”

    朱翊鈞小喫一驚,忙道:“何事?”

    馮保身爲內廷總管,每天處理的公文不知凡幾,只見他嗅了嗅這幾份奏摺上的墨跡,又用手指摸了摸,便立刻面沉似水。

    “陛下請看,從墨跡來看,這些奏摺……分明是同一時間書寫,前後不超過兩個時辰!”

    朱翊鈞忙道:“是麼?”

    這說明什麼?

    剎那間。

    朱翊鈞明白了過來,口中喃喃自語着:“擅啓邊釁,大捷……好呀,這些狗東西吃了雄心豹子膽麼!”

    這能是同一天發生的事情麼。

    這分明是指鹿爲馬。

    是構陷!

    心中咯噔一下,朱翊鈞騰的一下站了起來,他知道如今沈烈的處境十分危險……

    “傳旨!”

    等不到明早朝會了。

    朱翊鈞一臉鐵青,便好似被踩了尾巴的貓,向着殿外發出了低低的咆哮聲:“傳朕旨意,命……神機營副將李如松火速進宮!”

    一旁。

    馮保滿是皺紋的老臉上也寫滿了抑鬱,生平頭一次,他開始贊同皇上的任性妄爲,看起來大同這地方……

    非得派李如松這樣的干將,率領京營中的精銳大舉出動,從上到下好生整頓一番了。

    這一刻。

    西苑死寂無聲。

    同時間。

    宣大。

    沉睡中。

    沈烈好似從一個深沉的夢境中醒來,睜開眼睛看着刺眼的紅燭搖曳,本能的伸出胳膊擋住了眼睛。

    頃刻間。

    全身上下無比痠痛的滋味襲來,讓沈烈發出了一聲難耐的呻吟,此刻他覺得全身上下的骨頭,都好似被錘子一寸一寸敲過了。

    痛楚中。

    耳邊傳來一聲女子的嬌呼:“你醒啦!”

    隨着一陣香風撲鼻。

    沈烈終於睜開了眼睛,看着面前一張英氣的女子俏臉漸漸放大,便本能問道:“這是哪?”

    李素素鬆了口氣,拍了拍高聳的胸口,趕忙道:“你沒事就好……這裏是宣府……馬參將的莊子裏。”

    一陣恍惚過後,沈烈點點頭,掙扎着要爬起來,卻覺得有些什麼不太對勁,趕忙低頭看了看。

    才赫然發現。

    他身上只穿着一件裏衣,而大大小小十幾處傷口都已經清洗過了,還敷了藥,一條條繃帶包紮的好似糉子一般。

    “哎?”

    沈烈微微錯愕,心中生出了一個奇怪的念頭,他的甲冑是誰給脫的,還有褲子……

    說話時。

    沈烈看向了房間一角堆放的棉甲,染血的軍服褲子,靴子,長短火槍,帽盔……

    然後看向了李素素,而這生性潑辣的女鏢師,在他灼灼目光注視下,頃刻間俏臉飛紅,期期艾艾的說不出話來。

    沈烈閉上了眼睛,心中發出了一聲呻吟:“要命了。”

    這劇本雖老套了一些,可是……

    緊接着房門又打開了,又有一個穿着一身素白衣衫的美豔夫人走了進來,手中還端着一個銅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