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大明風流 >第560章 冬至
    瞧着這不太聽話的倭國少女,沈烈臉一黑,便大步走了過去,嚴詞訓斥了起來:“你要作死麼?”

    幹什麼玩意兒啊!

    反了你!

    可不能由着她這樣鬧下去。

    “老實點。”

    隨之。

    沈烈便發出了一聲不悅的冷哼:“乖乖上船!”

    可茶茶不服,雖然被捉住了兩條胳膊,卻依舊向着沈烈齜牙道:“偏不……叫你的人放開我……我立刻便尋死!”

    見她又要尋死覓活,沈烈便氣不打一處來,怒道:“混賬……本老爺這裏可不養閒人。”

    你要是不回去,眼看着,老子將要到手的槍炮沒了呀!

    可茶茶似乎鐵了心,掙扎着,梗着雪白脖頸道:“我不要你養,我……可以幹活!”

    在她早熟的窈窕嬌軀上逡巡着。

    沈烈只好又狠聲恫嚇道:“好,你不肯走,本老爺回頭……就將你賣到窯子裏去!”

    怕不怕?

    茶茶便將胸膛挺起,紅着臉道:“賣呀,進了那個……窯子,哪個男人敢碰我,我便與他同歸於盡!”

    沈烈無言。

    毫不懷疑她真能幹的出來。

    一旁。

    衆人啞然。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然拿着東瀛少女沒什麼辦法,似乎這自幼生長於東瀛的美貌少女,在這京城的小日子過的太安逸了。

    倒眷戀大明的繁華來了,說什麼也不肯走了。

    一時間。

    沈烈覺得腦袋瓜子嗡嗡的。

    “也對。”

    站在她的立場上來說,但凡能在大明京城這等繁華之地定居,就算是過着深居簡出的生活,行動受到了約束。

    可至少在這京城,她喫得飽,穿的暖,睡的香呀。

    再怎麼。

    就算是死!

    她才十六歲,她纔不願意回到東瀛,去嫁給一個喜怒無常的糟老頭子,並且那個糟老頭子,還是小時候曾經抱過她的叔伯大爺。

    擱誰身上也不樂意呀。

    一陣無言過後。

    空氣一陣安靜。

    汪順擡頭看了看天色,便只好一臉無奈的走了過來,勸說道:“天不早了,依下官之間,不如……算了吧。”

    強扭的瓜不甜。

    倘若真的將她綁上船,她又一心尋死,真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反倒會弄巧成拙。

    想了想。

    沈烈便只好衝着這小女子狠狠瞪了一眼,接受了現實,這看起來穩賺不虧的生意竟然……

    砸在手裏了!

    “罷了。”

    不提了。

    絮絮叨叨中。

    與汪順抱拳一禮,道了別,看着他登上了自己的座船,離開了天津衛碼頭,沈烈便不再理會那倔強的東瀛少女。

    便快步離去。

    隨着沈烈一行人漸行漸遠,而那東瀛小娘子便擦了擦眼淚,緊緊跟隨,生怕這大壞人將她仍在這裏不管了。

    少女跌跌撞撞的身影后,是正在建設中的天津衛碼頭。

    那天然良港。

    還有那一排排青磚建造的廠房,隱隱可以見到雛形,那廠房中,擺滿了一臺臺並聯的珍妮紡紗機。

    風一吹。

    天空中忽然變得烏雲密佈,不多時,天空中又飄起了淅淅瀝瀝的雨滴,說來也真是奇了。

    連續幾年的旱災過後,這萬曆十年的雨水便格外的充沛,似乎預兆着,一個豐收之年的來臨。

    時光荏苒,一個月後。

    隨着一場初雪落下,天氣開始變得寒冷了起來,而京城又接連發生了幾件大事,先是各地犯官陸續到案。

    入了詔獄。

    不少言官御史被流放,而街頭巷尾,茶樓酒肆之中,平白多了不少站街的番子和錦衣衛。

    皇權威壓之下。

    言官,士林開始變得沉默,隨之而來的是翰林院,朝廷六部開始擺爛,戶部,兵部官員們開始瀆職。

    也有不少官員請辭的。

    這一切。

    都讓老人們回憶起了嘉靖年間,也是這般慵懶中透着詭譎。

    若非是那城門處張貼的朝廷邸報上,清晰的刊印着如今的年號,還有那些犯官的畫像。

    真會讓人生出時空穿越的幻覺。

    初雪過後。

    沈家莊。

    皚皚白雪覆蓋下的原野中,透着欣欣向榮的生機,而沈烈則忙裏偷閒,帶着嬌妻愛妾跑到了自家莊子裏散心。

    一片火熱中。

    在莊子裏幫工的農婦們,從那成片的暖棚裏,摘下了以沼氣作爲燃料栽種出來的反季節蔬菜。

    然後一車一車的運到了京城,沈烈多年的苦心經營,如今終於受到了豐厚的回報。

    專門給權貴之家,還有茶樓飯莊恭迎的昂貴反季節蔬菜,如今可正是供不應求,因此帶來的豐厚利潤。

    讓十里八村加入了合作社的農戶們,一家家賺了個盆滿鉢滿,不但家中有了餘糧,隔三差五也能喫上肉了。

    這在大明萬曆年間來說。

    大概……

    只有地主家才能過上這樣豐衣足食的日子。

    甚至於。

    不少感恩戴德的農戶們,紛紛在家中給沈烈沈大人立了生詞,每日早晚帶着全家人燒香膜拜。

    沈烈爲之汗顏,生怕惹來不必要的非議,便下令叫人去將那些生祠乾淨拆掉,可是番子們前腳才拆了。

    農戶們後腳便又立了起來。

    見怎麼也無法禁絕,便只好聽之任之了。

    繁忙中。

    沈烈閒來無事,便向着家丁中的幾個浙軍老卒,請教起了大名鼎鼎的戚家刀法,隨着一招一式,一絲不苟。

    不時引來了莊丁們的陣陣喝彩聲。

    “好!”

    正興起時。

    不遠處。

    那熱氣騰騰的廚房裏,走出了一位淡妝素雅的秀美女子,向着衆人露出了嬌憨的笑容道。

    “開飯啦!”

    沈烈便還刀入鞘,將刀扔給了一個莊丁,便向着不遠處的方桌走去,而片刻後,熱氣騰騰的包子,各種炒菜便端了出來。

    一口包子一口肉。

    沈烈正喫的津津有味,卻只見,人羣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個身段豐腴,穿着紅衣的異國少女。

    那少女似乎剛從蔬菜大棚裏出來,身上還沾染着點點泥土,又好似真的餓了,正在捧着一個大肉包子正在努力的啃着。

    “哎?”

    一看到茶茶。

    沈烈便氣不過,翻了個白眼,口中唸叨着:“賠錢貨……”

    一旁。

    尚未脫下素服的張靜修,便好心的勸說了幾句:“罷了,不要只數落她了,她……一個人流落在外,已經夠可憐了。”

    沈烈這才悻悻作罷。

    卻不知爲何。

    自從岳父離世之後,他這位嬌妻的大小姐脾氣便好似在一夜之間不見了,性子也變得溫柔了起來,對夫婿千依百順不說。

    還時常去萬壽山,陪着太后喫齋唸經了,

    喫飽了,喝足了。

    隨着沈烈步入了內宅的暖閣,在熱炕頭上盤膝而坐,翻看起了堆積的條陳和奏報。

    面色卻漸漸變得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