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是蘇沂看到那張臉時的第一評價。
昔日圓潤富態的小臉,此時已經變得像個骷髏,眼窩處深深的黑色,顯示着周雅如最近極爲糟糕的睡眠狀態。
此時,周雅如好像突然發病了。
不過瞬間,方纔還躺在牀上靜靜玩着手機的周雅如,突然就整個人扭曲起來,她手死死抓着牀邊的被褥,原本就有些駭人的臉,此時更加讓人覺得生理性不適。
就在周雅如痛苦扭轉身子的間隙,她似是看到了門口的蘇沂。
只見周雅如擺了擺手,蘇沂下一秒便化爲孝子衝了進去。
作爲表演課的優秀結業學生,掉眼淚對於蘇沂來講,就和喫飯喝水一樣簡單。
只見她撲到牀邊,一張小臉滿是淚水。
她心疼地攥住周雅如的手,低聲喊着,“媽咪,媽咪你這是怎麼了,哪裏不舒服了。”
“疼......疼!”
看着周雅如額角隨疼痛泛起的細密冷汗,蘇沂心下一陣舒爽。
上一世,周雅如就是看着她這樣在牀邊痛苦,然後賣弄和喬婉間的母女情給她看的。
眼看着周雅如有昏死過去的徵兆,蘇沂似是突然想起什麼一般。
只見蘇沂小手在口袋旁邊摸了摸,隨後將一個小瓶子掏出來。
她將小瓶子打開,取出來一個藥丸,着急忙慌送到周雅如嘴邊。
“媽咪你喫這個,這個喫下去就不痛了。”
聽着蘇沂的話,周雅如忙點點頭,慌亂之中甚至沒看藥丸,囫圇着就把藥丸吞了下去。
那藥丸似乎有什麼魔力一般,在下肚的一瞬間,那股子喫人的疼痛感突然煙消雲散。
周雅如心有餘悸,捂着胸口在牀邊喘了好一會之後,這才重新癱在牀上。
她眼睛盯着天花板,半晌偏頭看向蘇沂手中的小館子,眼珠中滿是貪婪。
“小沂啊,這個是?”
“什麼?”蘇沂故作一楞,旋即哦了聲,將小瓶子送到周雅如面前,“我不是跟您說我有個朋友是這方面的專家,要讓他給您治療嘛,這個藥丸就是專門發明了用來止痛的。”
蘇沂認真道,“他真的特別厲害,您方纔應該也看到這個藥丸的威力了。”
蘇沂面上一副孝順模樣,將藥丸說的神乎其神,其實藥丸並非如此。
這壓根就不是救命的藥,也不是蘇沂口中那個男人研究出來的,這個藥丸名爲消骨丸。因爲副作用很大,所以蘇沂只會用在萬不得已的時候。
如果長期服用這個藥丸,身體的疼痛頻率會大幅升高的。
周雅如並不知道這要命的副作用,只覺得這是救命的藥。
周雅如手不知不覺摸上蘇沂的手心,巧妙地將瓶子拿走,“還有這種好東西。”
對於周雅如的貪婪動作,蘇沂笑笑彷彿沒看見似的。
周雅如看着蘇沂,“那咱們什麼時候轉院?”
“今天。”
“那可太好了,我收拾一下!”
周雅如嘴巴里的收拾,就是將有錢的東西裝進包包裏。
上一世周雅如也是冠冕堂皇說了一些場面話,讓蘇沂誤以爲自己真要去過什麼好日子了,結果居然是從醫院被拖到了陰暗的地下室。
那個地下室非常髒,非常黑,除了一盞看上去和蘇沂年紀差不多大的煤油燈之外,就只有一個非常破非常冰冷的牀。
蘇沂最崩潰的時候,就是自己的傷口快疼死了,奄奄一息之間,親眼看着老鼠蹭她的傷口。
實在太噁心了。
蘇沂不願意回想。
周雅如興致沖沖走出來,許是因爲太高興,身上的病氣兒看上去似乎都削減了一般。
蘇沂帶着她出門,上了門口提前準備好的車子。
坐上後座,蘇沂拍了拍周雅如的手臂。
“媽咪,他的試點可能會有些遠,您可以睡一會,等會到了我叫你。”
聞聲,周雅如拍拍蘇沂手背,眉眼間滿是笑意,“小沂啊,多虧有你,我這病要不是你上心,我估計早就疼死在牀上了。”
“沒事的媽咪,這都是我應該做的,畢竟......我是你的女兒嘛。”
畢竟,你不能走的這麼輕鬆。
車子一路長途跋涉,臨近傍晚,纔在郊外的某個醫院停下。
蘇沂看了眼車窗外,眉眼間劃過一絲森冷後,笑眯眯湊近周雅如,輕聲道,“媽咪,到啦。”
在夢鄉中的周雅如被這麼一喊,迷迷糊糊醒過來,“到了?現在幾點了?”
“已經快晚上了,媽咪。”
近日來疼痛仿若夢魘,總是讓周雅如睡不着覺,今日許是吃了那個藥丸的緣故,周雅如覺得自己睡地極香。
下了車,周雅如一邊被蘇沂攙着,一邊和蘇沂道,“小沂啊,你給我的這個藥丸真是神藥啊,媽咪已經很久沒睡過這麼舒服的覺了。”
聞聲,蘇沂笑笑,“以後您要是疼了,喫就行了,等您喫完了,我讓醫生再給你。”
“那太好了。”
進醫院前,周雅如掃了眼面前的小樓,“這看上去,不像醫院啊?”
“說是醫院,其實是研究所,畢竟我朋友是搞科研的。”
這麼多年,周雅如一直都是不學無術,除卻經營遊戲廳,打麻將之外,她便什麼都不懂了。
此時蘇沂說什麼,周雅如便是點着頭應和。
兩人走進門口,一個穿着護士服樣子的小姑娘瞧見她們,“蘇姐。”
聞聲,兩人順勢望去。
只見那小護士吧嗒吧嗒跑過來,臉上帶着親切的笑,“蘇姐,段醫生說了,您來了就讓我帶您過去,他在研究室等着您。”
“勞煩段醫生了。”
思索幾分,小護士又開口,“這樣,我帶您去已經準備好的病房吧,您帶着阿姨可能不方便去研究室。”
“也好。”蘇沂輕輕一笑,“真是麻煩你了。”
捕捉到小護士的一言一行,周雅如壓低臉和蘇沂道,“這裏的人看起來對你很恭敬啊。”
聞聲,蘇沂小聲道,“爲了您的病,我把能捐的錢都捐了,她們肯定對我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