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祕書？你怎麼了？臉色這麼差？”
顧輕輕坐在真皮沙發上，看到白晚舟蒼白如紙的臉，關心地詢問。
但女人好似沒有聽見，一步不停地走到溫斯頓的大門門口。
白晚舟深思恍惚間，沒注意，突然撞到了進店的男人。
她腦袋一疼，倒吸一口涼氣，腦海中全部都是逃離這裏的想法，咬牙忍住痛楚，頭也不回地要快步離開。
“回來！”
封辭行發覺女人的異常，想也不想拽住了女人的胳膊，讓她被迫轉回了身子。
幾乎是對上她臉的瞬間，封辭行就發現對方的眼底佈滿了血絲。
她顯然剛剛哭過。
封辭行深沉的眸子劃過一絲愣怔，發生了什麼事？
“放開我！讓我走！”
白晚舟用力地掙脫開男人的束縛，封辭行的眉頭攏緊。
他不清楚發生了什麼，清冽的嗓音夾雜上一絲低沉：“白晚舟，現在是上班時間。”
“我不管你要去哪，你既然是我的祕書，就必須留下來履行你的義務。”
白晚舟的胳膊被男人用力攥緊動彈不得，細密的疼痛傳來，咬了咬脣，眼梢掛着的淚珠搖搖欲墜。
留下來？
封辭行要她留下來？
讓她繼續看林如萱和顧輕輕她們表演母女情深嗎？
“我不要！讓我走！”
她擡起頭，胳膊用力地掙扎，眼淚順着臉頰流下來：“放開我！封辭行你放開我！”
顧輕輕站在遠處，一臉迷茫，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剛剛還好好的，爲什麼白晚舟忽然之間就要離開？
她皺着眉頭，轉頭看向隨後出來的林如萱。
“媽，你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嗎？我第一次見到白祕書這幅樣子……”
“沒事。”
林如萱強裝無事地撫摸了一下女兒的頭，眼神卻一眼不眨地看着情緒快要到崩潰邊緣的白晚舟，眼底深處滿滿的都是愧疚，猶豫地想要上前解圍，可是邁出去的步子又緩緩收回。
她不能讓其他人知道她和白晚舟之間的關係……
封辭行額頭的青筋突起，貼在女人的耳邊，冷靜的語氣裏裹着一縷沉重的警告，“白、晚、舟！”
“你沒聽見？”
白晚舟僵硬地立在原地，睫毛劇烈地顫抖，牙齒在嬌嫩的脣瓣留下一圈嫣紅的齒痕，鐵鏽味在口腔裏漫開，心尖好似在滾燙的油鍋裏炸了一遍，這才勉強收斂了全部憤懣的情緒。
封辭行居高臨下地睨着女人，發現她的神色終於恢復了正常，冷冷開口：“瘋夠了就跟我回去。”
“我要請假。”
白晚舟深吸一口氣，睜開眼睛，纖長的眼睫在眼窩投下陰影，聲音虛弱得好像一個瀕死的人：“我有些私事，我要請假回去！”
兩個人之間的氛圍凍結。
白晚舟視線忽的掃到站在一起的顧輕輕母女，兩個人親暱的舉動好像一把鋒利的匕首深深地刺進她的心房！
她下意識地逃離這一切，可自己的胳膊還被男人鉗着……
呵。
她連請假的權利都沒有……
爲什麼要她面對這刺目扎心的一切？
換做平日裏，她一定不會反抗封辭行，可是今天……不行！
白晚舟攥緊拳頭，用盡了所有的力氣甩開男人，眼底猩紅一片：“大不了你辭退我！”
這句話花費了她所有的勇氣和決心，偏過頭去，二話不說推開大門。
封辭行見狀，瞳孔中劃過一絲不可置信的怔然，詫異地扭頭看着女人的背影。
她是如此決絕，不帶一絲留戀。
記憶裏，這是白晚舟第一次主動提出辭退的話。
女人孤寂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視野中，封辭行狹長幽深的眸子微微半闔，寡淡冷漠的薄脣宛如刀鋒一般無聲地抿起來。
“阿辭哥哥……”顧輕輕聲音清甜，吹彈可破的臉蛋糾結地皺成一團：“是我做錯了什麼惹白祕書生氣了嗎？如果是我錯了，我可以去跟她說清楚！”
緊接着，顧輕輕滿臉自責地就要追上去。
封辭行輕輕攔下，冷厲的眸子由陰轉柔，出聲安慰：“沒事，不用管她。”
隨後，他又轉頭，眼神冰冷戲謔地瞥了一眼白晚舟離開的方向。
雖然不知道那個女人今天發什麼瘋，但她不可能離開他，明天依舊會乖乖來到公司上班，他不可能去追。
陰沉的天空堆積壓抑着大片大片的烏雲，悶熱的空氣像一塊大石頭沉沉地壓在人的胸腔，唯有深深地喘息才能呼吸到一絲新鮮的氧氣。
白晚舟離開之後，大腦空白一片，像一具會呼吸的行屍走肉，靈魂早就麻木得感知不到外界，唯有身體還在呆滯得漫無目的地行走。
當泛着涼意的雨滴啪嗒一聲砸在睫毛上時，她緩慢又遲鈍地眨了一下眼睛。
她回過神地看了看四周，不知不覺自己竟然走到了一條人行橫道上，忽然之間，一輛疾馳的車子按着刺耳的喇叭直直地奔她開過來！
白晚舟的臉色霎時間變得慘白，電光火石間，她猛地向前一撲，驚險地堪堪躲開顯然已經超速的車子。
“你長沒長眼睛啊！”司機落下車窗，凶神惡煞地咒罵：“想死滾遠點！別弄髒了我的車！”
說完，他一臉怒容地啐了一口，開着車瀟灑離去。
一股難以言喻的刺痛由心底升起，白晚舟失魂落魄地垂下眸子。
是了，如今她孤身一人，連個能爲她收屍的人都沒有，死了怕是都惹人嫌……
而封辭行……他有了顧輕輕，更不會管她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