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掃視了一圈,看到裏面的人都在忙活在自己的崗位上,只有郭雲濤的崗位是空着的,她有些疑惑。
不過很快,郭雲濤急匆匆地趕了過來,一屁股坐在了工位上。
白晚舟好奇地問了一句:“你去哪了?”
“我剛纔去檢查實驗設備。”郭雲濤一邊操控工位上的電腦一邊說道:“都準備就緒了,隨時能夠開始。”
白晚舟聽到這裏,暗自舒了一口氣。
或許……葛欣欣她只是路過?對測試應該沒有什麼大影響。
白晚舟暫時壓下了心中的疑惑,這時,郭雲濤出聲提醒道:“封總來了。”
白晚舟只掃了他一眼,隨後又投入到了設備裏。
實驗流程已經被錄入電腦系統裏面,最後做了一遍檢查之後,除了負責點火的南言外,其餘人用最快的時間撤離實驗室。
封辭行穿着一身深色西裝站在一旁觀看,即便如此,他的關節處也都帶上了護具。
他身邊站着郎鵬和葛欣欣,兩個人正一臉媚笑地對封辭行說着什麼。
穿過人羣,封辭行掃了一眼白晚舟,眸間不由自主凝起一絲擔憂。
白晚舟沒有看到他的眼神,從始至終都盯着實驗室,攥着秒錶的手微微顫抖。
已經到了南言點火的時間了!
“滴——滴——”
實驗室門口的提示音亮起,這意味着南言開始了操作。
所有人的心頓時緊張地提到嗓子眼!目不轉睛地盯着實驗室。
實驗室突然響起了巨大的機器轟鳴聲,吵得人耳膜生疼,白晚舟臉色一白,倏地攥緊了秒錶!
不!
不對!
點火線圈確實會發出噪音,但不會像現在的噪音一樣!
她的瞳孔驟然緊縮,尖銳的嗓音擦過破音的邊沿,“南言——”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捂住了耳朵,唯有幾個精通實驗的技術員工滿臉茫然,他們都聽出來了這聲音不對勁!
可是下一秒,他們聽見了最不願意聽見的動靜——
“砰——”
彷彿一道火光穿透了黑暗,映在了白晚舟難以置信的瞳孔裏——
熊熊火光爆炸一般在實驗室乍然沖天而起!
白晚舟劇烈喘息,向前走了兩步,手一鬆——叮噹!
秒錶落在地上,但她卻好似沒有聽到。
“白晚舟!”
她下意識地就要往南言的方向衝過去,可下一刻手腕被人狠狠攥住!
白晚舟眼神空洞地回頭,只聽封辭行的怒吼和爆炸的聲音彼此重疊,撕裂的尾音暴露出他此時此刻的緊繃不安:“你不許去!”
“可是南言……”
白晚舟扭頭看向還在不斷爆炸的實驗室,不管不顧地朝裏跑去,卻生生被封辭行攔住。
透過觀察用的加厚玻璃,瘋狂蔓延的火舌舔舐着實驗室每一寸牆壁,留下湮滅般的灰黑色。
“不!”白晚舟大喊一聲,脫力地撲倒在地。
是她……是她害了南言……
混亂之中,有人迅速報了警。
專業的消防員很快接到電話來到現場,撞開了實驗室的大門。
車間的人有組織地疏散到外面的空地。
這時候火已經完全燒起來了,濃滾滾的黑煙佔據了半邊天,幾乎什麼都看不清,儼然就是一副末日降臨的場景。
“咳咳咳咳……”
郭雲濤瘋狂嗆咳不止,說話的調子都有些變音:“裏面全是煙,什麼都看不見,救護車呢?快點先救人要緊!”
白晚舟再也不管封辭行的阻攔,擔憂地跑上了前去。
只見南言穿着笨重的防護套裝,緊緊閉着眼睛,臉上的防護面罩半邊已經全部碎裂了,鮮血淋漓的額頭觸目驚心。
“醫護人員!”白晚舟大聲喊道:“快救人!”
救護車下來的醫護人員訓練有素地將南言擡上急救車。
白晚舟焦急地跟了上去,不管不顧地也跳上了救護車!
醫院裏——
南言被迅速推進了手術室。
他渾身多處燒傷、燙傷以及大量細碎的傷口,情況不容樂觀。
白晚舟心急如焚地等在門口,不斷踱步。
門口有供人休息的椅子,可白晚舟壓根坐不住!
只要腦海中浮現南言渾身是血的樣子,她就無法安安穩穩地坐着!
沒過一會兒,封辭行以及郎鵬、葛欣欣也走了過來。
郎鵬爲了今天特意洗了頭,用髮蠟做了個髮型,如今頭髮又出油了,鬆鬆垮垮地倒在一邊。
他煩躁地抓起來一縷,跺腳道:“怎麼回事!按理來說實驗就算失敗了也不可能造成這麼大的事故啊!”
安靜的走廊無人迴應,郎鵬焦躁不安地來回踱步,他朝白晚舟問道:“南言怎麼樣了?醫生怎麼說?是不是動個小手術就好了?”
很久很久,白晚舟才僵硬地搖了下頭。
忽然,郎鵬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面露煩悶,想都不想肯定是有關於車間爆炸的事。
他忙不迭離開去接手機。
“什麼?那幫媒體這麼快就報道了?我不管!不接受採訪!快點找人給我把消息封鎖!”
“……”
而手術室門口,葛欣欣晚了一步趕到。
她怔怔地看着手術室亮起的紅燈,後背佈滿了一層又一層的冷汗,四肢因爲麻木的刺痛感而微微發澀!
怎麼會這麼嚴重……
她只不過想讓白晚舟當衆出醜而已,絕對沒有想過鬧到出人命的地步!
可是現在再怎麼懺悔都沒有作用……
方纔南言從火場之中擡出來的場面歷歷在目,葛欣欣被巨大的驚慌籠罩,害怕得止不住發抖……
現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斷祈禱,千萬不要調查到自己頭上!
強烈的恐懼和自責令葛欣欣不敢再在手術室門口繼續待下去,她惶惶不安地掃了一眼白晚舟,加快了腳步朝郎鵬的方向離開。
封辭行開車趕到手術室門口的時候,那裏只剩下了白晚舟一個人。
他看着白晚舟蒼白的臉色已經和牆壁一樣白,眉峯隆起,安慰道,“你先坐下來休息,他會沒事的。”
沒事?
聽到封辭行這句話,白晚舟只覺得無比可笑!
要不是他非讓南言去操作,他又怎麼會出事?!
沒準換個經驗豐富的老師傅,就不會發生這事!
她沒有焦距的瞳孔驟然一凝,瞪着封辭行,胸腔急促起伏。
她的脊背抵着冰冷的牆壁,像是藉由這個微不足道的動作能找到一個微小的支撐點,五指緊緊攥着褲縫:“現在南言進手術室了,你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