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做從前,白晚舟會下意識感覺到惶恐或害怕,可放到現在……
他再生氣,也和她沒關係了。
她條件反射地捂了下平坦的小腹,目光堅定地凝視封辭行,努力挺直背部,語調不卑不亢地開口道:“如果我是招蜂引蝶,不知道身邊時時刻刻圍繞異性的封總您又是什麼?”
封辭行一怔,他身邊女人,不就只有……
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麼,白晚舟輕嗤一笑:“不管誰對我表白,說到底是我個人的事,封總您這麼在乎是因爲什麼?多管閒事?”
“你不會是還放不下我吧。”
封辭行眼神眯起,目光漸漸變得幽深。
白晚舟挑眉一笑,攤開雙手,素日裏柔美的五官如今淡淡地縈繞着一股不屈不撓的攻擊性:“封總又何必陰陽怪氣?說句難聽的話,封總這樣的行爲挺犯賤的……”
“白晚舟,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封辭行冰冷的眸色漸漸攏緊,臉色陰沉得可怖!
平時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睛此刻卻能直接看出來燃燒沸騰的怒火!
“我時刻記住自己的身份,也不敢對封總您說什麼,但是……”
白晚舟倔強地抿緊薄脣,擡頭,彎曲的眉梢猶如一把銳利不折的鋼刀。
“請封總也不要多管我的事!畢竟您是高高在上的封總,而我不過是您手底下一個可有可無的員工,難道不是嗎?”
封辭行的胸膛起伏不定,就連呼吸都變得粗重。
他薄脣抿出憤怒的弧度,冷厲的聲音幾乎從牙縫裏擠出來:“白晚舟,我懶得管你的閒事,不過你記住,少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來往!”
白晚舟皺眉不語,擺明了並不認可封辭行的話。
南言怎麼就是不三不四的人了?
和封辭行陰晴不定的性格相比,率真開朗的南言簡直就是可愛的小天使。
封辭行見白晚舟這幅樣子就知道自己的話她肯定沒聽進去,他氣得直接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白晚舟見他突然離開,一臉莫名其妙,轉身回到自己的宿舍。
……
封辭行的車子停在了基地的停車場。
上了車,他積攢的怒意儼然到了失控的邊緣,平時線條冰冷的眉眼仍舊染着還沒來得及褪散的陰鷙,眼梢微微發紅,黑色的鬢角浸出薄汗,喉結喘息地滾動。
忽然,寂靜的車子裏響起手機振動的聲音。
封辭行狠狠抿了一下嘴脣,接通了來電:“喂?什麼事?”
即便前一刻還怒意盛起,可接通的那一瞬間,封辭行的語氣冷靜得挑不出絲毫瑕疵。
他目光直直地平視車窗外的景象,有種控制一切的強大的冷靜。
聽到手機另外一端的人的彙報,封辭行長睫掩去了眸光,半邊臉暴露在陽光下,半張臉藏在琢磨不透的陰影之中。
“那老東西失蹤了?”
封辭行的語氣淡然,乍然聽上去聽不出喜怒或者驚訝。
手機那端的人“嗯”了一聲,繼續道,“他之前就經常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裏幾天不出現,我們以爲他這回也是這樣,所以今天才發覺,這件事是我們的失責。”
“老東西向來會見風使舵,狡兔三窟,我委託你們這些年在國外一直跟蹤他。這件事估計他早就發現了。”
“那……現在該怎麼辦?他會去哪?”對面語氣依舊緊張。
封辭行狹長的眸子意味深長地眯起,閃爍着冰冷的愚弄嘲諷,薄如弦月的脣角微微上翹。
“不急,很快就會知道了。”
……
時間如白馬過隙,一晃幾天過去了。
那之後封辭行再也沒有出現在基地裏,當白晚舟聽見郭雲濤和幾個工人聊天提及封總已經結束考察回總部之後,悄然鬆了一口氣。
“今天的會議到此爲止——”
集控中心的會議室內,白晚舟拍了下手,露出一抹勉勵的笑容:“我知道這段時間會議比較多,希望大家克服一下。”
“另外雖然上一次實驗失敗了,但公司總部交代我們的新材料實驗還是需要繼續嘗試。”
白晚舟看着臺下人的反應,大致分成兩類。
一類人以郭雲濤爲首,經過葛欣欣事件後對白晚舟熱情友好,另外一類……
“嘖,每天都是開會、開會……就是不知道經理這個位置能不能坐穩……”
不甘心的牢騷聲傳到白晚舟的耳朵裏,她蹙了蹙眉頭,權當沒有聽見。
打從進基地的第一天開始,白晚舟就發現基地的員工格外排斥外人。
如果想徹底改變基地排外的思想,這並非一朝一夕就能成功的。
白晚舟看向窗外的落日餘暉,轉眼間到了秋季,溫度變涼,就連日落的時間都不知不覺已然提前。
她的眼睛眯縫起來,既然擔當了基地經理這個職位,自己肯定要承擔相應的責任。
但是……
她只能在這裏待幾個月的時間……
不知道自己走之前能不能徹底改變基地的不良風氣?
“唉……”
胸膛一陣憋悶,白晚舟輕輕嘆了口氣。
昏黃的餘暉描摹着她乾淨又泛着憂愁的側顏,轉過身子看會議室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就剩下自己一個人後也拿起文件離開。
白晚舟這些日子一直忙忙碌碌沒有太多的胃口,更何況因爲孕吐反應,她都沒什麼胃口,但爲了寶寶的營養又不得不硬着頭皮喫一頓三餐。
還沒有走到基地的食堂,她的手機屏幕忽然亮起來。
當看到屏幕上顯示的跨洋手機號碼,白晚舟漸漸擰緊了眉心。
一個半小時後——
基地和市中心兩者中間的一處茶莊。
白晚舟看着手機裏面相約的地點,打車過去。
剛到茶莊門口,只見那裏站着一個穿着白色旗袍的女人,問清楚白晚舟的名字後就禮貌地側過身子,優雅地引導着白晚舟穿過蜿蜒的石子路、長滿青苔的月亮門,最後走到一間茶室前。